紙杯置在桌面,茶水映出郁夕驟然黯淡的身影。
她垂下眼睫,黑發在臉頰落下陰影,將那些無處安放的情緒盡數掩藏。
季少鳴的話語,精準刺入了她最脆弱的軟肋。
就算成為戀人,小昭也不可能完全屬于她,郁夕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
只是每當看見牧小昭與他人談笑時,郁夕的理智就會在瞬間土崩瓦解,恐懼像毒藤般纏繞心臟。
她太害怕了,害怕那個耀眼的少女終有一天會掙脫她的懷抱。
"郁夕,放心吧,我不會對牧小昭做什么。"
季少鳴的聲音忽然放軟,他注視著郁夕發頂,“況且,牧小昭來找我時,說的全是你的事。”
"我的事?"
郁夕倏地抬頭,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波動。
"嗯,她很在乎你,她說擔心自己沒法給你幸福。"
她愣住了,那句話無疑動搖了她的心,可她還是沒有露出多少喜色。
怎么可能?
郁夕在心底嘶啞地反駁。
牧小昭只想和她當朋友,也不太會主動親近她,就連和牧小昭的戀人關系,都是她千方百計才得到的。
“你用不著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那些話都是牧小昭親口和我講的。”
季少鳴忽然傾身,茶色瞳孔里映出郁夕顫抖的輪廓。
空調的嗡鳴突然變得刺耳,讓人聽著難受。
"郁夕,你就這么不相信她嗎?"他的聲音沉下來,"你把牧小昭身邊的朋友都推開,這樣的感情是不會長久……"
"不是的!"
郁夕猛地抬頭反駁道,唇瓣微微發抖。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更多聲音。
那些精心構筑的冰冷表象,在這一刻出現裂痕,露出底下鮮血淋漓的真心。
落地窗外的暮色漫進來,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季少鳴后來又待了好一會兒。
他說了很多安慰郁夕的話,同時還不忘把牧小昭對郁夕的關心都告訴她,給牧小昭猛猛刷好感度。
——當然,借錢的事情季少鳴還是很識趣地沒講,畢竟他曉得,好兄弟肯定不想這事被女友知道。
離開的時候,郁夕沒有送他,她一個人呆呆坐在沙發上,腦子里全是他講過的話。
“這樣的感情不會長久的……”
她明明早就知道這件事。
明明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她強求的,只要打開籠門,渴望自由的小鳥就會馬上飛走。
可季少鳴又說牧小昭很在乎她,為了和她的戀情操心了很多很多。
從他那些話里,郁夕看見了一直在為她著想的牧小昭,牧小昭比她想象的,要更重視兩人的關系。
“她想自由地交朋友,她想不受到任何束縛……可她也很在乎我……”
“難道說,小昭想要的,是讓我理解她的愛嗎?”
郁夕呢喃著,緩緩的彎下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雙膝,黑發快要落在地面上。
“可是,那樣的愛……我真的不懂啊……”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只有自己能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