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么?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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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夕仿佛在咀嚼一個荒謬的笑話,她突然笑了起來,笑聲里夾雜著干澀的喘息,指甲深陷入掌心里。
牧小昭的意思是,要和她交朋友?
讓她的地位和牧小昭那些愚昧的舍友一樣?和懦弱的林竹葉一樣?
憑什么?
多少個日夜的陪伴,費勁了心思地計劃,以為終于能讓牧小昭習慣自己的存在,甚至……依賴自己。
結果換來的竟是——普通朋友?
郁夕低下頭,凌亂的劉海垂落,遮住那雙失去焦點的紅眸,她的犬齒刺破唇瓣,濃烈的鐵銹味在口腔充斥著。
“我不是說過嗎……”她喉間擠出嘶啞的氣音,“我從來……不相信什么朋友!”
“為什么不相信呢?”
牧小昭目光灼灼,向前邁進一步,
“郁夕,我說過我不想當‘寵物’,我們就不能建立更正常一點的關系嗎?”
“友誼不像你講的那樣脆弱。就算你不愿意和我當朋友,作為同學,我想我們也還是能好好相處的……”
……
牧小昭早就發現郁夕的狀態不正常。
在見過郁夕看見他人受到折磨時,那臉上綻放的、近乎興奮的表情之后,牧小昭更確信了這一點。
拋開美麗的外表,那個女人骨子里是個瘋子,瘋狂至極,與常人的思維和邏輯截然不同。
盡管如此,牧小昭并沒有產生退縮的念頭。
她一直在試圖理解郁夕,想要幫助這個走入歧途的故事女主角。
郁夕的童年不幸福,那她就要教會郁夕什么是真正的幸福;郁夕不懂什么叫友誼,那她就要告訴郁夕什么是平等的關系。
誰讓郁夕是她的攻略目標呢?
“郁夕,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什么誤會才會變成這樣,”
面對一不發的黑發少女,牧小昭試圖去碰她的手腕,“我會更加努力的,所以你能原諒我……”
“閉嘴。”
冰冷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聲音干脆利落。
郁夕定定地凝視著牧小昭的臉,那陰沉雙瞳中壓著洶涌的暗潮,像是要逼她把剛才講出口的話硬生生全吞回去。
牧小昭被盯得有點心慌,呼吸不由得急促,卻仍強撐著鎮定。
“郁、郁夕……呃,怎么了……”
郁夕突然笑了,那笑容讓牧小昭渾身發冷。
"不正常?你覺得,我對你不正常?"
"不是,我是說……"牧小昭的眼神開始躲閃,在郁夕緊逼的氣場下節節敗退,"就是有點……"
"那你告訴我——"郁夕猛地扣住她柔弱的手臂,指節發白,"什么才叫正常的關系?"
牧小昭張開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手臂上的力度已經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疼得她額角沁出冷汗。
“說啊。”
郁夕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度。
明知故問。
牧小昭一眼就能看出——郁夕明知答案,卻偏要逼著自己親口否定那些天真的想法。
因為郁夕根本就不認同她說的話,甚至因她的話而感到憤怒。
她使用技能稍稍調用了一下體力,趁著郁夕不留神的功夫,從郁夕的手里掙脫出來。
鞋跟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響聲,搖晃著后退了兩步,牧小昭停了下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遠處的下課鈴傳來,卻像被隔在窗戶之外。
“我知道了,你不愿意和我當朋友……對嗎?”
牧小昭已經有點無力。
“我說過你是我的寵物。”
“你也不會原諒我……”
“那是因為你做的還不夠。”
“……”
“不要再說了,小昭。”
郁夕聲音放輕了一些,不知何故,她嘴唇也在微微發白。
起風了。
梧桐枯葉在兩人頭頂簌簌作響,一片焦黃的葉子打著旋兒落在牧小昭肩頭,又被風拂去。
流云擋住了太陽的光線,四周暗沉了下來。
恰在這時,一群排球隊的女生路過,那些歡快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愈發襯托此刻的寂靜。
郁夕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抱歉小昭,剛才弄痛你了,你還好嗎?”
她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清淡的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起伏。
“嗯,沒事……”
“是我太沖動了。”
郁夕上前檢查了一下牧小昭的手臂,確定紅印沒有太深后,輕輕撫了撫。
“小昭,你說的‘朋友’,我暫時還不能同意。你可以給我點時間冷靜一下嗎?”
牧小昭眨巴著眼睛看她,點了點頭。
“嗯,”郁夕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今天我還有些事,那我先走了,回見。”
說完這些,她揉了揉牧小昭的銀發,擦過牧小昭肩膀,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只把牧小昭一個人留在原地。
一陣虛脫感涌來,直到這時,牧小昭緊繃的神經才驟然松懈,雙腿一軟險些跪坐在地。
她慌忙扶住粗糙的樹干,掌心被樹皮硌得生疼。
〒_〒宿主又進入虛弱狀態了喵,這技能看起來有點山寨。
“你還好意思說……這話該我來吐槽吧。”
還好本來體力也沒怎么調用,只過了幾秒鐘,牧小昭就恢復了常態。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又重新直起身子,再看向道路盡頭時,郁夕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次的交涉完全失敗。
郁夕拒絕得那么直接,讓牧小昭有點兒挫敗感。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得足夠委婉,但沒想到郁夕聽到“普通朋友”那幾個字后,刷地變了張臉,就像聽到什么罵人的話一樣。
到底是哪里搞錯了呢?
牧小昭想不明白,她講的全都是很正常的話,但怎么有人能對朋友兩個字這么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