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用刀刻著吾弟,葉振之墓!
幾個字,歪歪扭扭。
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生疼。
一直強撐著的什么東西,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葉驍驍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那冰冷粗糙的木頭。
喉嚨里壓抑的啜泣沖破了枷鎖,變成了野獸受傷般的嚎啕。
哭聲,在寂靜的荒野里傳開。
嘶啞,絕望!
眼淚毫無節制地奔涌,浸濕了墓碑。
也浸濕了他胸前早已磨損的軍裝。
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全是狗屁!
那是沒到真正傷心的時候!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嗓子徹底啞掉,發不出像樣的聲音,只剩下劇烈的抽氣。
直到眼睛干澀發痛,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天邊。
隱隱泛起了一絲灰白,他必須回去了。
身為這支隊伍的負責人。
他不能垮,至少,不能在人前垮掉。
葉驍艱難地站起身,最后看了眼那小小的土堆。
心頭竟然涌起一股荒謬的渴望。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鬼,有神,該多好……
哪怕只是再見一面。
哪怕只是說一句。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他強行壓下。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挪回營地。
背影僵直,仿佛背負著整個黑夜的重量。
……
直播現場!
聽完了葉驍的敘述后,眾人心有戚戚。
內心不由自主聯想起了史書上,記載的那位唐代忠臣顏真卿。
敵軍壓境,親侄子頭顱被高懸示眾,他卻面不改色。
冷硬地吐出‘非吾侄’,逼退強敵。
可當夜深人靜。
這位老人獨自尋回親人的頭顱,抱在懷中。
那壓抑的椎心泣血的悲痛。
盡數化入了那篇千古流傳的《祭侄文稿》。
此時此刻。
葉驍的遭遇,與千年前那位先賢,何其相似。
都是為了肩上的擔子。
把天大的悲痛,死死摁在了心底!
……
帝都,一間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內。
顧行舟從堆積如山的檔案中抬起頭。
眼里布滿血絲,但卻閃爍興奮的光芒。
他面前,攤開著一份泛黃的名單復印件。
東北抗日聯軍部分將領名單實錄!
手指按在其中一行模糊的字跡上。
“找到了……我就知道,我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他低聲自語,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拿起內部加密通訊器,聲音充滿壓抑不住的激動。
“我是顧行舟,有重大發現。”
“葉驍同志在民國時期的記載,曾交替使用過兩個化名。”
“一個姓‘江’,一個姓‘蔣’!”
通訊器那頭陷入了沉默了。
顧行舟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說道:“最關鍵的是,他兒子,是隨了他其中一個化名的姓,姓江!”
“江和蔣,在當時的發音環境下,極其接近!”
“我大膽推測,葉驍同志在民國時期的真實地位,可能遠超我們想象。”
“甚至……會不會與當年的蔣氏家族。”
“存在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關聯?”
這個推測太大膽了。
連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心驚肉跳。
“只是……現有的大陸檔案資料嚴重缺失。”
“不足以支撐進一步的確認。”
“更無法為他下一步的軍銜晉升,提供完備的歷史依據。”
顧行舟認真說道:“我請示,是否通過特殊渠道,向海島地區的有關部門,申請調閱相關歷史檔案?”
“當年,他們帶走絕大部分民國時期的核心檔案。”
“尤其是涉及高層人員的部分。”
他屏住呼吸,等待著最高層的決斷。
這步棋,走得不好。
可能就是一場外交風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