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1932年1月的魔都,寒風裹挾著黃浦江的濕氣,在租界的霓虹與華界的昏暗間穿梭。這個被譽為“東方巴黎”的都市,正處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日軍艦隊在吳淞口外游弋,如群鯊環伺,戰艦的煙囪吐出濃黑的煙柱,將冬日的天空染得陰沉。
1月28日下午三點,日本駐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內,鹽澤幸一少將手持望遠鏡,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觀察著閘北的方向。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轉身對參謀們說:“諸君,今夜之后,上海將匍匐在帝國的腳下。四個小時,只需要四個小時,我們就能踏平閘北。”
與此同時,在十九路軍總指揮部里,蔣廣鼐和蔡挺鍇正對著一張攤開在魔都地圖上。指揮部設在真如的一處民宅內,昏黃的燈光下,兩位將軍的面容凝重如鐵。
“日軍已經在虹口集結完畢,”蔣廣鼐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日軍據點,“看來今夜難免一戰。”
蔡挺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叮當作響:“打!必須打!就算金陵有令不抵抗,我們十九路軍也絕不能做亡國奴!”
1月28日深夜11時30分,日軍陸戰隊在裝甲車的掩護下,如鬼魅般向閘北各路口推進。鐵蹄踏在冰冷的柏油路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天空中突然升起三顆紅色信號彈,將夜幕撕開一道血色的傷口。
“開火!”
十九路軍156旅第6團團長張君一聲令下,陣地上頓時槍聲大作。子彈如暴雨般傾瀉在日軍隊列中,發出金屬撞擊的刺耳聲響。日軍裝甲車上的機槍噴吐火舌,在夜幕中劃出致命的彈道。
“爆破組,上!”
士兵們抱著成捆的手榴彈,利用街壘和廢墟作掩護,向鋼鐵巨獸匍匐前進。一個年輕的士兵在接近裝甲車時被機槍掃中,卻用盡最后的力氣滾到車底,拉響了懷中的炸藥包。轟隆巨響中,裝甲車化作一團火球。
在寶山路陣地,連長吳遜率領士兵與日軍展開逐屋爭奪。子彈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折斷了就用槍托,槍托碎了就用牙齒。
1月31日,在英美總領事的調停下,雙方達成停火三日的協議。硝煙散去的戰場上,滿目瘡痍。十九路軍的士兵們利用這難得的喘息之機,搶修工事,轉運傷員。
在真如指揮部,蔣廣鼐接到金陵方面的密電。他看完電報,臉色陰沉地對蔡廷鍇說:“金陵還是那個態度,要我們適可而止。”
蔡挺鍇冷笑一聲:“適可而止?日軍都打到家門口了,還要我們適可而止?告訴金陵,十九路軍寧愿戰死沙場,也絕不后退半步!”
這時,傳令兵送來一份情報:“日軍正在增兵,新調來的野村吉三郎即將接替鹽澤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