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會兒,江雪琴二十出頭,剛好一朵鮮花盛開的年紀。肚子里頭,十月懷胎正揣著李寶龍和李寶義這對兒雙胞兄弟。可不知怎的,那陣子一時貪嘴,就饞那水庫里頭初春剛化凍開河的肥魚,整天惦記著想吃。
李家老大是個疼媳婦兒顧家的漢子,可遠不是二柱子那個窩囊廢能比的,他一聽自家媳婦兒饞河魚,那不是小事兒嘛!開河的魚,下蛋的雞,滋味鮮、營養足,最是好東西不過,正好弄些給媳婦兒補補身子,營養跟上了,肚子里孩子長得也壯實。于是就攛掇他爹,爺倆兒詐著膽子,帶上掛網趁著天黑去水庫里偷著掛魚。
那會兒水庫都時興承包,一般人還包不上,都是當地一些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整的。說是承包,其實也不過是象征性的給地方交點錢,那錢到最后也指不定進了誰的腰包里。有的甚至還不交,就那么霸占著整整一座水庫,徹底淪為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再派一些手底下跟班的混混整天巡邏看著水庫,防止有人偷魚賣錢。
李家爺倆兒小心翼翼躲過水庫巡邏的混混,找了處隱蔽的渦子,位置就在兩座突出的山峰中間,兜出的一片水域。形狀就好比那啥……或者比方是兩座駱駝峰,中間夾的那道溝。懂魚情的人都知道,這種地方格外招魚,魚群就喜歡往這種渦子里頭扎堆兒。
他們爺倆兒趁著夜色掩護,從山間小毛毛道下來,穿著防水的膠皮大叉褲,來到冰面上,悄默悄的用冰鏨子鑿出一長溜冰窟窿。好在初春剛解凍,鑿起冰來不是太費勁,相反還要注意腳下,別踩到酥脆的薄冰掉進冰窟窿里。就這么趁著微弱的月光,他倆把掛網撒下了十幾米長,打算偷摸著干一票。
漁網在水里悶了一宿,爺倆兒回家睡了一覺,又趁著天剛蒙蒙亮,早早的就去偷偷摸摸起網。
嘿,還真別說!
這爺倆兒點子挺硬,隨著掛網出水,網上竟然纏著好多魚!
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就好像是蒜辮子一樣密密麻麻,有十幾斤重的錢鯉子、花鰱子、黑魚棒子,小腿粗細的大鯰魚、草魚,胳膊粗細的嘎牙子,比巴掌還肥的大鯽瓜子,還有爆網的小公魚……
李家爺倆兒打魚也好多年了,還從來沒遇上這么豐收的魚獲!倆人樂得合不攏嘴,這么老些魚,不但全家能美美的造幾頓,還能挑出一些去大集上賣錢,貼補家用。
人有的時候高興過了頭,往往就會樂極生悲,李家這爺倆兒就是。
他倆光顧著低頭起掛網了,全然忘了這是在水庫偷魚!掛網起的快完了,正打算用麻袋裝魚呢,猛然間就發現有幾道人影在初升的日頭下拉的老長,一晃一晃拖在冰面上,奔著他倆走來,還伴隨著扯嗓門的吆喝聲。
“哎,你倆干啥的?膽肥了,敢跑到咱們地頭上偷魚,真他么的活膩歪了……”
李家爺倆兒心知不好,被看管水庫的巡邏隊發現了!
眼瞅著那幾人一邊吆喝著,一邊往他倆這兒攆來了,他倆嚇得夠嗆,雖說心疼這些掛上來的魚獲,還有那十幾米長的掛網,可還是咬咬牙顧不上了。
要知道被這伙人逮住了,可沒個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