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駭人至極的龐大精神威壓鋪天蓋地。
焦灼的空氣,讓人如墜地獄,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要被烈火中焚燒。
總部的哨兵們面色蒼白,手指顫抖,冷汗涔涔落下。
碾壓而來的力量,讓他們仿佛螻蟻般,毫無招架之力,只想著匍匐跪倒在地。
但下一秒,季臨風似乎收回了視線,對他們毫不在意。
于是死里逃生的總部哨兵們,連頭不敢抬頭,便倉皇無比的離開。
自始至終,身為a級別哨兵的他們,甚至不敢和這位“裁決之鐮”對視。
“走。”
望著哨兵們消失的身影,季臨風熔金的瞳孔,注視著白諭手中照片,隨后極其輕微地朝著出口的方向昂了昂下巴。
走?
白諭眼中猛地閃過詫異。
但季臨風眼神中一閃而過的不耐煩做不了假。
于是他掙扎著,用盡力氣爬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季臨風嚴密護在身后的蘇小薔,便身形踉蹌的消失在了廢墟之中。
一時間,死寂的走廊里,只回蕩著通風管道內微弱的氣流聲。
季臨風彎腰伸出手,撫過了蘇小薔的臉頰。
女孩的呼吸變得比之前平穩了些,但還是格外虛弱。
望著照片中,曾經瀟灑而耀眼的蘇小薔,季臨風低下了頭,熔金般的眼眸遮掩在低垂的睫毛下,擋住了所有情愫。
只有那小心翼翼的觸碰,還是暴露了他的心疼與憐惜。
男人將額頭與蘇小薔相抵,隨后準備輕輕抱起她。
但就在這時候,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
“總隊長,在這里。”
“長官,就是這。”
哨兵們的呼喚中,只見身上纏著繃帶、白色襯衫早已被大片暗紅染色的少年身影,從軍用手電光柱交織的陰影中緩緩步出。
是秦不飛。
他面色有些蒼白,但那雙瞇起的眼睛里,卻幽幽得鎖定在季臨風的身后。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
“裁決之鐮,你居然還活著,不可思議。”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精神暴走,所以正思索著,要不要帶點人來解決掉你,防止整個基地都被你炸掉呢。”
少年的聲音輕飄飄的,但卻異常謹慎。
他打量著季臨風,不斷確認著他的狀態。
但季臨風只是懶洋洋地看著秦不飛,熔金的瞳孔深處滿是隨意。
“試試?”
聽到這話,秦不飛馬上臉上揚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似笑非笑,只是攤了攤沒受傷的右手,表示開個玩笑,隨后繼續四處打量起來。
但在沒有查看到他想要找的人影后,少年的眼眸變得晦暗起來,聲音有些急切。
“裁決之鐮,姐姐去哪里了?”
“我很好奇,既然你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那姐姐呢?她怎么樣?”
話音剛落,秦不飛猛地上前,視線再次探究到了季臨風身后。
剎那間,少年臉上的玩世不恭笑意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神情。
——只見身后,那塊相對平整的金屬板上,正安靜躺著一道纖細身影上。
昏暗的光線中,女孩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灰塵,呼吸比以往微弱了不少。
一瞬間,黑暗中一個極其輕的,帶著某種難以喻親昵和痛楚的低喃,從秦不飛口中溢出。
這道聲音很輕,輕得只有近在咫尺的季臨風才能勉強捕捉。
“姐姐。”
幾乎想都沒有想,秦不飛伸出還算完好的左手,緩緩抬起,指尖微顫著朝向蘇小薔蒼白的臉頰伸去。
少年似乎想要擦去蘇小薔臉上的污血,又似乎只是想確認她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蘇小薔肌膚的瞬間——
一只寬大而炙熱的手掌,如同滾燙的鐵鉗般,猛地扼住了秦不飛的手腕!
季臨風高大的身軀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巒,完全籠罩住昏迷的蘇小薔。
“哎~你在干什么呢,季臨風?是在向我彰顯你的力氣很大嗎?真野蠻啊,連探視病人都不讓嗎?”
秦不飛手背上青筋畢露,按按和季臨風較勁。
但季臨風卻只是漫不經心的看向遠處,連眼神都未曾注視過少年,仿佛對方不值一提。
可是他的力氣卻若無其事的加大了幾分,像是從秦不飛剛才呼喚中,感知到了某種別樣的情愫,阻隔開了秦不飛對女孩的觸碰。
而在這劍拔弩張、空氣幾乎要迸出火星的剎那。
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痛楚的輕吟響起。
蘇小薔的長睫劇烈顫抖了幾下,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一片視野中,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年輕哨兵劍拔弩張的樣子。
雖然大腦還是一片混沌,但秦不飛那身刺眼的血色和蒼白的臉色,還是讓蘇小薔一愣。
好奇怪,她在做夢嗎?
她,居然還活著?
季臨風呢?季臨風去哪里了?
蘇小薔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四處尋找著什么。
但季臨風卻忽然動了,他極其緩慢地伸出手,握住了蘇小薔的手掌,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小心翼翼的珍重。
仿佛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砂紙磨過粗糲-->>的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