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飛的動作頓住了。
他垂眸,看著那把抵在自己身前、微微顫抖的小刀,又看向將它緊握在手的蘇小薔。
——眼前的女孩被逼到絕境,但眼神卻依舊亮得驚人
那滿是淚痕的雙眸,里面燃燒著一種同歸于盡的決絕,仿佛她什么都不在乎,只想保護她在乎的人。
那一刻,秦不飛沒有強行突破,反而緩緩蹲下了身子,與蘇小薔平視。
目光落在蘇小薔臉上,少年幽幽的語氣,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
“姐姐,你真的是不怕死啊。”
說著,秦不飛的視線下移,落在女孩手中那把小巧卻鋒利的手術刀上。
“這么小的刀是什么時候藏在懷里的?”
“啊是剛才我給你好心包扎的時候,從醫療箱里偷偷拿的,對不對?”
像是想起了什么,秦不飛極輕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這一瞬間,空氣死寂的嚇人。
爆炸后的基地,逼仄的天花板近乎塌陷,仿佛要徹底變成了埋葬所有人的鐵棺材。
而秦不飛就這么狹窄的黑暗中,幽幽的望著蘇小薔。
“姐姐,”少年重復道,聲音里那點虛假的溫柔似乎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陳述,“你又不聽話了。”
“你這樣不聽話,我很生氣。”
說著,他竟無視了那柄刀,伸出手,
但就在秦不飛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季臨風的剎那。
唰!
一道極細的血線,瞬間在秦不飛探出的指尖上綻開!
蘇小薔閉著眼,猛地揮動了手腕!
毒血立刻從傷口中滲出,那色澤比尋常血液更加暗沉,帶著不祥的氣息。
秦不飛的動作徹底停住了,他看著自己指尖那縷迅速凝聚的血珠,眼神晦暗不明。
蘇小薔劇烈地喘息著,眼神決絕得令人心顫,仿佛只要他再前進一步,她真的會毫不猶豫地與他同歸于盡。
炙熱在彌漫著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氣中蔓延。
秦不飛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又看了看她身后氣息越來越狂暴、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的季臨風。
忽然,他極其緩慢地、換了一只手。
用那只沒有受傷、干凈的手,再次伸向蘇小薔。
蘇小薔下意識地又想揮刀,卻被少年用一種快得看不清的動作,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足以讓她無法再動。
秦不飛沒有搶奪她的刀,也沒有攻擊季臨風,只是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擦過她濕漉漉的臉頰,抹去那滾燙的淚痕。
“眼淚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姐姐。”
少年低聲說著,像是在陳述一個真理。
“所以,別哭了。”
說完,秦不飛松開了蘇小薔的手腕,轉而探入自己那件早已被血染透的襯衫內袋,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金屬外殼的注射器。
針劑里面是一種閃爍著奇異幽藍色微光的液體。
少年將這枚針劑,緩緩遞到了蘇小薔的面前。
注意到蘇小薔警惕的目光,秦不飛輕輕解釋起來。
“姐姐,你身為d級別向導,能力近乎廢物,是根本不可能疏導高級哨兵的但在戰時,遇到能力相匹配的向導概率本就不大,所以每個高級哨兵都通常會隨身準備這種,強效鎮靜的疏導針劑。”
“不過,”秦不飛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個沒什么笑意的弧度,像是在嘲諷什么,“這種疏導劑,對越強大的哨兵效果越差,持續時間也越短,普通的型號,對sss級……恐怕連一分鐘都撐不住。”
那一刻,蘇小薔臉變得慘白。
但隨著目光掃過季臨風那越來越不穩定的狀態,秦不飛抬起手,將針劑放入蘇小薔冰涼的手心,并合上她的手指,讓她握緊。
“但我這個是特制的,所以能給裁決之鐮爭取大概兩個小時。”
聽到這話,蘇小薔不可置信的望著秦不飛。
不大的幽藍色疏導針劑,上面還刻著秦不飛的名字,很顯然,是屬于他的私人物品。
可為什么,就這么給她
一時間,蘇小薔想不到,少年到底為什么就這么放棄要殺了他們,還給她這些。
但下一秒,秦不飛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看向了遠處,隨后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給他注射,然后,帶裁決之鐮離開這片能量最混亂的區域,去生活區那里躲起來。”
“這兩小時內,絕對、絕對不能再讓裁決之鐮動用一絲一毫的精神力,否則,藥效會立刻崩潰,暴走會加速來臨,不然到時候,他會比現在死的還要痛苦。”
說完,秦不飛緩緩站起了身,身子有些趔趄。
遙遠的深處,爆炸的方位隱約傳來了尖叫與槍彈聲。
死亡,黑暗,絕望。
在這似乎看不到絲毫希望的絕-->>境中,少年嘴角上揚,再一次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姐姐,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