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攤開手掌,粉色的碎屑從他指縫間滑落。
    這片桃花來自京城御花園,是趙婉兒送來的。
    這是一種警告。
    趙婉兒在告訴他,他離開太久了。
    京城的局勢在他走后變得不穩。
    被他廷杖的文官們,在宰相張正明的帶領下又開始暗中活動。
    那些被他廢黜的皇室宗親,也在蠢蠢欲動。
    趙婉兒雖有垂簾聽政之名,卻壓不住這些人的反撲。
    她需要他這把刀,盡快回到京城,回到她身邊,為她解決麻煩。
    她坐不住了,也等不及了。
    “母后……為什么會給你送花?”安寧郡主看著那些花瓣碎屑,很是不解。
    在她眼里,母后趙婉兒威嚴端莊,不近外臣,怎么會跟一個太監有私下聯系?
    李逸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他心想,這位天真的郡主不會明白,宮里權力和情感是如何糾纏在一起的。
    他現在沒時間跟這個小醋壇子解釋。
    “本公公乏了。”李逸收回思緒,對門口的番子下令。
    “帶郡主殿下去客房休息,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離開房間半步。”
    “是!”
    “李逸!你敢軟禁我!”安寧郡主又急又氣,“我不是你的犯人!”
    “你現在是了。”
    李逸說:“你私自跑來揚州,就是個大麻煩,在你學會守規矩之前,就好好待著吧。”
    兩個東廠番子上前,對著安寧郡主做了個“請”的手勢,態度恭敬,立場卻很堅定。
    安寧郡主氣得直跺腳,但知道反抗沒用。
    她只能狠狠瞪了李逸一眼,又示威的掃過蘇婉清和明月心,才不情愿的跟著番子離開。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
    蘇婉清看著李逸面無表情的臉,小心的開口:“九千歲,京城……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一點小麻煩。”李逸淡淡的說。
    他走到桌邊,提筆飛快寫下十幾個名字,遞給蘇婉清。
    “這些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叛徒名單,讓玄冥的人動手快點,天黑前我要聽到好消息。”
    蘇婉清接過紙,上面每一個名字,都曾是揚州城的大人物。
    過了今晚,他們和他們的家族就會從揚州消失。
    她握著這張紙,感覺很沉重。
    “九千歲,婉清有一事不明。”她鼓起勇氣問。
    “您這樣做,雖然能快速弄到錢,震懾江南,可這么大的殺戮傳回京城,肯定會引來朝野震動,到時候……您該怎么收場?”
    “收場?”李逸笑了,“誰說我要收場了?”
    他走到蘇婉清面前,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不但不要收場,我還要把事情鬧得更大,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跟我作對,跟朝廷作對,就是這個下場。”
    “至于罪名……”李逸直起身,冷笑一聲,“正好,拜月教這個罪名,夠大,也夠硬。”
    就在這時,陳忠再次出現在門口。
    這次他臉上滿是凝重和驚慌。
    “爺!出大事了!”陳忠的聲音都在發抖。
    “說。”
    “我們的人剛收到消息,一個時辰前,城西的李家被滅門了。”
    “但是……李家當時正有一位貴客在府上。”
    “李家族長為了投靠宰相張正明,秘密邀請了京城派來的巡鹽御史錢易赴宴。”
    陳忠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玄冥的人……把錢御史,連同李家滿門,一起給……凈化了。”-->>
    這個消息讓蘇婉清腦袋嗡的一聲,差點站不穩。
    殺了朝廷的巡鹽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