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萬仞冰窟最深處-極寒斗煞臺
空氣凝滯,仿佛連時間都被凍結。
花癡開與屠萬仞相隔十丈,立于冰臺之上。四周不再是粗糙的冰壁,而是光滑如鏡的萬年玄冰,倒映著兩人模糊的身影,也倒映著穹頂那些垂落的、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冰棱。此地的寒氣已非刺骨,而是帶著一種侵蝕意志的陰毒,絲絲縷縷,往骨縫里鉆,往神魂里滲。
沒有裁判,沒有公證人。這場“熬煞”對決,唯有生死,或是一方徹底崩潰。
屠萬仞率先動了。他并未如之前那般狂暴外放煞氣,而是緩緩抬起雙手,掌心向下,對著身下的冰臺。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精純、更加凝練的漆黑煞氣,如同粘稠的墨汁,自他掌心汩汩涌出,并未擴散,而是貼著冰面,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朝著花癡開蔓延而去。
所過之處,連那萬載玄冰都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痕!
“小輩,此乃老夫‘冰獄煞’本源,好好享受。”屠萬仞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他要用最殘酷的方式,一寸寸碾碎這癡兒的意志,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生機被煞氣吞噬。
花癡開瞳孔微縮。他不敢怠慢,體內“不動明王心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淡金色的微光在體表浮現,試圖阻擋那侵襲而來的漆黑煞氣。
然而,那“冰獄煞”極為詭異,竟似能無視部分護體罡氣,直接作用于血肉與經脈。寒氣與煞氣交織,花癡開只覺得自己的血液流速驟然減緩,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每一次跳動都變得無比艱難。經脈之中,更是傳來針扎刀割般的劇痛,那是煞氣在侵蝕他的根基。
他悶哼一聲,腳下踉蹌半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眉宇鬢角,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薄薄的黑霜!
“癡開!”遠處的菊英娥失聲驚呼,下意識想要上前,卻被夜郎七死死按住。夜郎七面色凝重至極,緩緩搖頭。這是熬煞,外人插手,不僅無用,反而可能引發煞氣反噬,加速花癡開的敗亡。
“呵…呵呵……”花癡開低著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帶著顫音的低笑。在外人看來,這仿佛是痛苦到極致的**。但若有人能看見他低垂眼眸中的光芒,便會發現,那里面沒有恐懼,沒有慌亂,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與推演。
“原來…如此……冷的…后面…是腐…蝕……”他斷斷續續地自語,“像…像爛掉的…果子……”
在外人聽來是癡語,唯有花癡開自己明白,他在以獨有的方式,解析著這“冰獄煞”的本質。極寒只是表象,其核心是一種能腐朽生機、污濁神魂的陰毒力量。
他不再試圖硬扛,而是引導著體內那經過無數次“熬煞”錘煉,同樣蘊含著一絲極寒屬性的罡氣,模擬著“冰獄煞”的運轉方式,嘗試著去“接納”,去“同化”。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舉動,如同引火燒身,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噗――”一口暗紅色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落在冰面上,瞬間凍結,但血液中蘊含的絲絲黑氣,卻仿佛被他的罡氣裹挾著,重新納入體內。
他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皮膚下的淡金色光芒與侵襲的黑氣激烈交鋒,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明滅不定。
屠萬仞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更深的陰冷:“有點意思,竟想以身為爐,煉化我的煞氣?癡心妄想!”他雙掌猛地一按!
“轟!”
更多的漆黑煞氣如同決堤洪流,洶涌撲向花癡開,瞬間將他吞沒!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漆黑煞氣球,表面黑氣翻滾,冰寒與死寂的氣息彌漫整個冰窟。
“癡開――!”菊英娥淚如泉涌,幾乎癱軟在地。夜郎七的拳頭死死握緊,指節發白。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漆黑的煞氣球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愈發凝實。冰窟中只剩下屠萬仞粗重的呼吸聲,以及煞氣翻滾時發出的、如同萬鬼哀嚎般的細微嘶鳴。
屠萬仞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殘忍笑容。沒有人能在他的本源煞氣侵蝕下支撐這么久,結局早已注定。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微松懈的剎那――
“咔…咔嚓……”
一陣微不可聞的碎裂聲,自那漆黑的煞氣球內部傳來。
屠萬仞笑容一僵。
緊接著,一道道細微的、純凈的、仿佛由極致冰寒凝聚而成的淡藍色光芒,如同破曉的曙光,猛地從那漆黑煞氣球內部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