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子里,霧氣還沒散透,林江帶著獨立營早就在野道邊上趴得嚴嚴實實。
這條小路窄得離譜,一匹馬走過去都得側著身子,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人掉下去,連個響兒都聽不見。
鬼子要想過,只能排成一條線,一個接一個往前蹭。
真要堵在這兒,別說一夫當關——你就算拿根竹竿頂著,他們也過不來!
道后頭地勢一開,是個小緩坡,正好埋伏。
“營長,這活兒也太省勁兒了吧?”鄧四福咧著嘴,“咱一百來挺機槍往這地兒一蹲,鬼子不來就算了,來了?嘖,那不是送人頭嗎?一根槍管都夠他們喝一壺!”
林江沒接話,蹲在地上用刺刀劃了道線,抬頭說:“老鄧,你帶一個排,守這兒。”
“我帶其他人,翻過這道山脊,去外頭布防。”
“萬一咱們在外頭扛不住,退回來就是第二道閘口。打不過就守,守得住就反殺——咱們不光是擋路的,是剁肉的!”
他手里攥著一百來挺輕機槍,哪肯蹲這兒當縮頭烏龜?
光守著,能殺幾個鬼子?能量哪兒來?靠念佛嗎?
“營長,我跟你一塊去!”鄧四福蹭地站起來,眼睛發亮,“這兒留個排長就夠了,我怕閑得手生!”
“行,你帶隊,我不管了。”
隊伍一動,林江帶著主力繞上坡頂。
“二連長!快!搶占左邊那個山包!右邊你的人給老子盯住斜坡!交叉火力,給我織成一張網!鬼子連根毛都別想漏過來!”
他不擔心弟兄們不會用捷克式。
之前全營圍著那挺老機槍看了八百遍,誰沒摸過扳機?點射、短連發、換彈時機早刻進骨頭里了。
林江趴在土坎后,咔嗒一聲,把二十發子彈壓進彈夾。
這槍,是八路軍手里最硬的家伙。比鬼子那破歪把子穩當多了,就是彈匣小了點——可咱人多啊!
一百人開槍,一百人替補,子彈像流水一樣接上,根本不用停。
“營長鬼子來了。”段根壓著嗓子,手都在抖。
林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最后一顆子彈推到位。
遠方,一支鬼子中隊正貓著腰,像一群剛出窩的耗子,試探著往小路摸。
“別動。”
“等我第一槍響——”
“再開火。”
“是!”
鬼子越走越近,領頭的還舉著望遠鏡左瞧右看。
“啪——!”
林江一槍爆了領頭的腦袋。
槍聲一響,整片山坡瞬間炸開!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
上百挺機槍同時怒吼,子彈潑水一樣砸下去,空氣都被撕碎了。
鬼子剛想趴下還擊,一梭子就鉆進胸口;想翻滾躲閃,子彈追著屁股咬;想找掩體?哪有掩體?全是彈坑!
人像麥子一樣成片倒下,連慘叫都來不及。
林江眼皮一跳,腦子里倏地浮出一條幽藍的光帶——每倒下一個鬼子,光帶就亮一分,像有人往里頭添了根蠟燭。
戰斗不到三分鐘,結束了。
尸橫遍地,血把黃土染成了暗紅。
鄧四福蹦起來,掄著步槍嗷嗷大叫:“哈哈哈!痛快!真他媽痛快!老子打鬼子二十年,就沒這么爽過!”
林江踹了他一腳:“少嚷嚷,去收家伙!”
“彈藥、槍支、干糧,能拿的全拖回去!”
“是!”蒼云嶺主戰場,煙還沒散盡。
坂田聯隊跟新一團剛打完一仗,兩邊都喘著氣,鑼一敲,各自退了。
“大彪!過來!”
李云龍嗓門一吼,張大彪趕緊小跑過來,褲腿還沾著泥。
“團長,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