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驟起,原本死寂的小道突然響起細碎的嗚咽聲。
灰白色的骨塵被卷上半空,竟凝成無數模糊的人形,它們環繞著魏明和白七七飄蕩,空洞的眼窩里淌下渾濁的淚滴。
“我們不能走!”魏明一把抓住白七七的手腕,龍鱗臂上的青筋暴起,“云舒還陷在里面,萬一她回來找不到我們……”
“你清醒一點!”白七七猛地甩開他的手,玄煞魂尺“錚”地出鞘三寸,尺身上那道紅線如血管般搏動,“看看周圍!”
她揮尺指向小道兩側……
那些暗紫色的荊棘不知何時已變成了扭曲的手臂,正從地底不斷伸出,指尖抓撓著空氣,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更可怕的是路面:原本堅實的骨粉此刻像沼澤般微微下陷,每一腳踩下去都會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魏明一腳踹開試圖抓住他靴子的鬼手,判官筆凌空畫出血符:
“就是因為危險才更不能丟下同伴!你忘了在安若寺里是誰替你擋下蠶絲?!”
“正因為經歷過安若寺,我才比誰都清楚!”
白七七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線,身后隱隱浮現白狐虛影,“你以為季云舒經歷的是什么?情劫?死劫?不……是比那殘酷百倍的輪回拷問!”
她的聲音突然帶上一絲顫抖:“我在幻境里看到……看到所有輪回門弟子死后,魂魄都會被……”
“轟!”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噴出腥臭的血霧。
霧氣中浮現出季云舒的幻象……
她跪在青銅臺上,青霜劍貫穿了自己的胸膛,而劍柄上纏著的正是魏明那枚聽風錢的紅繩!
魏明如遭雷擊,龍鱗臂上的生死印突然灼燒般劇痛。
他本能地要沖向幻象,卻被白七七的魂尺橫攔在胸前。
“你還不明白嗎?”白七七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這條路在利用我們的執念!你越堅持等,季云舒就越難掙脫輪回!”
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道正在滲血的蠶形烙印……
那是安若寺留下的印記:“我的蠶蠱在預警...再不走,我們都會變成這條路上新的鬼魂!”
魏明一拳砸向地面,激起的骨塵在空中凝成卦象:(離為火,麗也)
離卦主附,意味著執念纏身。
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在血霧邊緣,嘴里叼著季云舒的輪回印碎片,印紐螭龍只剩半邊腦袋。
它用幽藍的貓眼盯著魏明,突然口吐人:“她說……讓你們往前。”
這句話像冰水澆在兩人頭頂。
白七七的魂尺突然脫手插入地面,尺身算籌瘋狂重組,最終拼出一個箭頭,直指小道深處被血霧籠罩的拐角。
魏明死死攥著聽風錢,錢幣邊緣已經割破他的掌心。
鮮血滴在卦象上,“離”字漸漸融化成“隨”……
(巽為風,隨也)
“……走。”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白七七拔出魂尺時,整個幽徑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啜泣聲。
那些懸浮的骨塵人形紛紛碎裂,每一粒塵埃里都映出季云舒在輪回密室受苦的畫面。
最駭人的是,當他們邁步時,身后的小道開始一截截崩塌,露出底下無盡的深淵。
而深淵里,無數雙系著青繩的手正向上攀爬……
季云舒的指尖剛觸及青霜劍柄,整個密室突然劇烈震顫!
天花板上的青銅燈盞接連炸裂,燃燒的燈油如金雨般傾瀉而下。
那些火焰竟化作無數細小的金蠶,嘶叫著撲向她眉心的“罪”字烙印。
“抓住-->>我!”黑貓猛地躍起,身形在半空暴漲成螭龍虛影。
可就在它的爪子即將碰到季云舒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