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囈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腦海中不斷閃回那些破碎的畫面。
……11路公交車的銹蝕車牌、魏敬柔蒼白的臉、季清晏在火光中的背影……
她甚至能聽見天聽九局那些人冰冷的低語,仿佛無數細小的蟲蟻啃噬著她的神經。
“魏明……我……”她的聲音發顫,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魏明沒有多,指間判官筆輕轉,一道泛著金光的安魂符凌空畫出,輕飄飄地落在她的眉心。
白夢囈只覺得一股暖流涌入腦海,那些嘈雜的聲音瞬間被隔絕在外,呼吸終于平穩下來。
“跟我來。”魏明轉身走向書架,手指在某本古籍上輕輕一按。
“咔嗒……”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道幽深的石階。
潮濕的冷風從下方涌出,夾雜著淡淡的檀香與紙灰的氣息。
白夢囈遲疑了一瞬,但魏明已經拾級而下。
她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踏入地下室的瞬間,白夢囈的瞳孔驟然收縮……
四壁懸掛的青銅古鏡中,映照出的并非她的倒影,而是一幕幕流動的幻象:
燃燒的紙扎人偶、穿梭陰陽的渡船、被鎖鏈纏繞的亡魂……
墻角的人形木偶突然轉動脖頸,“咔咔”地望向她,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藍的鬼火。
“這……這些都是……”她的聲音哽在喉嚨里。
魏明站在一張巨大的黃梨木案前,案上鋪著一張泛著血絲的羊皮地圖,上面標注著“尸魂村”、“陰陽界”等字樣。
他抬眸看她,目光深邃:“你看到的11路公交車,不是幻覺。”
白夢囈猛地抬頭:“那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我會看到那些……那些人?”
“因為血脈。”魏明的指尖懸在羊皮地圖上方,一滴墨從判官筆尖墜落在地圖上,墨跡暈染成樹根狀的紋路。
他刻意停頓了三秒,讓寂靜在地下室發酵,直到聽見白夢囈驟然加速的呼吸聲。
“魏敬柔是你曾祖母。”他抬起眼簾,發現白夢囈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鎖骨。
……那里剛剛浮現出與地圖墨跡相同的紋路,“季清晏是你曾祖父。”
白夢囈的嘴唇顫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音。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那里不知何時爬滿了細密的銀色紋路,像電路板上的導絲般微微發亮。
當她試圖用另一只手去擦時,紋路卻透過皮膚,在空氣中投影出一段殘缺的族譜。
“我不明白……”她搖頭,聲音發顫,“我只是個普通律師,為什么會卷入這些?”
魏明拿出《魏氏族譜》,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泛黃的族譜紙頁,指尖在“魏敬亭”和“魏敬柔”兩個名字間停頓。
燭火忽然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石墻上,扭曲成糾纏的形態。
“你看這里。”他聲音低沉,“魏敬亭是我太爺爺,而你太奶奶魏敬柔是他的親妹妹。”
紙頁上的墨跡突然滲出血色,那兩個名字竟微微凸起,如同有了生命。
白夢囈撫摸著《魏氏族譜》的雙手顫抖著:“所以那些記憶……11路公交車……都是我真實經歷過的?”
地下室的溫度驟降。
魏明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觸感冰涼得不似活人:“時間洪流里發生的事,本該被徹底抹去,但你……”
他的瞳孔在暗處泛著淡金色的光,“你的血脈……就像刻在石碑上的咒文,連時間都無法完全沖刷。”
墻上的青銅鏡突然同時炸裂,碎片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畫面。
……白夢囈在墜江的公交車上尖叫、龍踐行站在血色陣法中央狂笑、魏明將禁錮之環嵌入鎮壓石碑……
“難道天聽九局需要季家血脈重啟封印。”魏明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回響,“而你是最后-->>一個……”
魏明話音未落,白夢囈的鎖骨處突然浮現一道暗金色紋路……那是季家族徽的輪廓。
紋路如同活物般向下蔓延,在她心口位置綻開成六芒星圖案。
星芒中央,一點幽藍星光隨著她的呼吸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