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冬猛地從書桌上彈起,后頸滲出冰涼的冷汗。
他的手掌下壓著一本攤開的《幽冥錄》,書頁上“鬼嬰噬魂”四個朱砂批注正詭異地滲出血珠。
“魏明——!”他失聲喊出的瞬間,依晨已經閃到身旁。
“麥冬哥?”依晨按住他顫抖的肩膀,“你瞳孔里有黑線……”
依晨調侃的話還沒說完,麥冬的左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灰色衛衣下,一道陳年疤痕正在發燙……那是他探秘張家老宅昏迷時,魏明用判官筆為他烙下的護心印。
“不是夢……”麥冬扯開衣領,護心印已從泛紅轉為焦黑,邊緣皮膚皸裂如干旱的土地。
這是魏明瀕死時才會觸發的“焚魂預警”。
“叮……”小滿腰間的渡陰鈴突然自鳴,陰鈴表面的地獄繪卷開始蠕動,受刑的惡鬼浮雕紛紛轉頭望向鈴舌。
書架上的古籍無風自動,《酆都異聞錄》嘩啦啦翻到“血嬰煞”章節,泛黃的紙頁上浮現新鮮血漬。
玻璃門的風鈴炸裂,林雪帶著方程闖入時,滿地碎水晶正詭異地聚成箭頭形狀,直指西北……恰是坊子村方向。
方程手里的警官證突然變得滾燙。
他翻開皮夾,夾層里的黃符正在焦卷,露出半截血字:子時三刻。
小滿一把抓起柜臺上的子午盤,銅勺在盤面瘋狂旋轉。
當勺柄指向“大兇”方位的瞬間,書屋所有燈光同時變成幽綠色。
“不是預知夢。”小滿聲音沙啞,“是魏明在用‘托魂術’求救……”
她突然碰到一杯茶水。
茶水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溪流,倒映出的卻不是眾人的臉……
水面下,一雙青紫的嬰兒小手正扒著虛幻的井沿,指縫間黏連著腥紅的血絲。
小滿的睫毛顫了顫……其余幾人的瞳孔不知何時已爬滿黑絲。
瞳孔里泛著嚇人的黑綠色。
“醒來!”她咬牙猛搖渡陰鈴,青銅鈴舌撞擊出刺耳的顫音。
鈴身上“酆都”二字突然滲出血珠,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渾身一顫。
“噗……”小滿忽地噴出一口鮮血,濺在渡陰鈴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她額前一縷碎發從發根開始褪色,轉眼蒼白如老嫗。
林雪一個箭步扶住她搖晃的身子,掌心觸到一片冰涼……小滿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好強的怨氣……”小滿用袖口擦去唇邊血漬,指節因用力握著鈴鐺而發白,“你們怎么會招惹上這種東西?”
方程上前一步,陰影籠罩著他憔悴的臉。
他復述坊子村事件時,墻上掛著的樹雕突然“咔”地裂開一道縫。
小滿猛地看向麥冬:“你夢里的魏明……”
“我在夢里看到了‘方秀蘭’。”麥冬突然打斷她,聲音嘶啞的如枯葉碎裂,“就寫在一頂紅蓋頭上。”
方程的警官證“啪”地掉在地上。
柜臺上的子午盤銅勺“錚”地釘死在大兇位。
勺柄突然炸裂,碎片扎進小滿虎口……那傷口竟不滲血,反而爬出幾條透明蛆蟲。
“方秀蘭是我姑奶奶……”方程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村里人都說她上吊自盡……”
林雪手中的《洗冤錄集》突然自動翻到某一頁,發黃的紙頁上粘著張褪色剪報……
“1975年萬安縣志:方氏女秀蘭難產身亡,遺腹子夭折-->>”。
她的指甲劃過剪報邊緣的修正液痕跡:“有人改過檔案。你看這個‘難’字,墨跡比其它字新十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