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的夜,潮濕悶熱,酒店套房的冷氣也驅不散那股潛藏在繁華下的躁動。
樓望和躺在床上,那塊帝王綠翡翠核心處驚鴻一瞥的玄奧秘紋,以及沈清鳶提到的“守玉人”、“龍淵玉母”,如同紛亂的絲線,在他腦海中纏繞。
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即將沉入睡眠的邊緣――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近乎幻覺的異響,從外間客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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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在深潭與淺灘間浮沉。
那塊翡翠核心處,金絲銀線交織成的古老秘紋,如同擁有生命般,在他腦海深處緩緩旋轉,散發出難以喻的威嚴與神秘。沈清鳶清冷的聲音時遠時近:“守玉人……龍淵玉母……黑石盟……”
父親樓和應緊鎖的眉頭,萬琮怨毒的眼神,韓隸那雙毫無生氣的白眼仁……無數畫面碎片般閃現、碰撞。
疲憊如同潮水,一次次試圖將他拖入沉睡的深淵,但那根自賭石大漲后便始終緊繃的神經,卻像拉滿的弓弦,拒絕徹底松弛。
“咔噠。”
一聲異響。
極其輕微,像是細小的冰棱在寂靜的寒夜中斷裂,又像是某種精密的鎖具被小心翼翼撥動的最后一聲機括。
聲音來自外間客廳,與他臥室一門之隔。
樓望和猛地睜開雙眼,所有的睡意瞬間被驅逐得無影無蹤!心臟在萬分之一秒內驟停,隨即如同擂鼓般狂跳起來,撞擊著胸腔,聲音大得他懷疑門外都能聽見。
他沒有動,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得極輕、極緩,只有耳朵竭力捕捉著門外的一切動靜。
死寂。
仿佛剛才那聲“咔噠”只是他過度緊張下的幻聽。
但他知道不是。透玉瞳帶來的,不僅僅是透視的能力,似乎連五感都變得比常人敏銳些許。
來了。他們還是來了。
是黑石盟去而復返,還是萬玉堂惱羞成怒下的鋌而走險?亦或是……其他覬覦這塊驚世翡翠的勢力?
冷汗無聲地從額角滑落,浸濕了鬢角。他輕輕掀開薄被,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臥室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緬北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模糊、扭曲的光帶,如同鬼魅的觸手。
他屏住呼吸,躡足移至門邊,將耳朵緊緊貼在冰涼的門板上。
來了!
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摩擦聲,像是貓的腳步踩在厚地毯上,正從客廳的方向,朝著他臥室門口緩緩靠近!不止一個!
對方很專業,動作輕得如同幽靈。若非他精神高度集中,且感知遠超常人,根本不可能發現。
怎么辦?
大喊驚醒父親和隔壁的護衛?來不及了!對方顯然有備而來,既然能悄無聲息地突破酒店安保和外間守衛(他祈禱他們只是被制服),恐怕瞬間就能破門而入。硬拼?他雖隨家中護衛學過些拳腳,但對付這種顯然是亡命徒的專業人士,勝算渺茫。
電光石火間,他的目光掃過臥室。沒有稱手的武器。唯一的希望……
他的視線落在被他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塊翡翠……不,是那塊包裹著翡翠原石,尚未完全剝離的、臉盆大小的石頭坯子!為了研究那秘紋,他堅持將開窗后的原石整體帶回房間,而非取出已裸露的玉肉。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念頭瞬間竄入腦海。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不再隱藏動靜,用略帶驚慌和剛被驚醒的沙啞嗓音,朝著門外用英語大喊:“who…whoisthere?!i'mcallingsecurity!”(誰…誰在那里?!我叫保安了!)
同時,他腳下發力,不是沖向門口,而是撲向床頭柜,雙手猛地抱起那塊沉甸甸的原石坯子!入手沉重冰涼,粗糙的石皮硌著手臂皮膚。
幾乎在他喊聲響起的同時――
“砰!!”
臥室房門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門鎖處的木屑爆裂飛濺!整扇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猛地踹開,狠狠撞在內部的墻壁上,發出又一聲悶響!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入房間!他們全身籠罩在深色的夜行衣中,頭戴只露雙眼的黑色頭套,手中握著在微弱光線下泛著幽藍寒光的匕首與加了***的手槍!動作迅捷、無聲,帶著濃烈的殺伐氣息,瞬間呈扇形散開,冰冷的槍口和刀鋒直指房間中央!
為首一人目光銳利如鷹,瞬間鎖定正抱著原石,看似驚慌失措地退向窗戶方向的樓望和。
沒有警告,沒有廢話。其中一名黑衣人抬手,裝有***的手槍發出“噗”一聲輕響,子彈擦著樓望和的耳畔飛過,打在他身后的墻壁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彈孔!灼熱的氣浪刮得他臉頰生疼。
這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放下石頭,或者死!
樓望和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但他抱著原石的雙手卻異常穩定。就是現在!
他借著退向窗戶的勢頭,腰部猛地發力,雙臂將所有氣力貫注,將懷中那塊沉甸甸的原石坯子,如同投擲石彈一般,朝著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衣人首領,狠狠砸了過去!
這一擲,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的年輕人,在生死關頭,第一反應不是求饒或躲避,而是將價值連城的珍寶當做武器砸出來!
那黑衣人首領顯然也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反應不是開槍,而是側身閃避,同時伸手想去格擋或者接住那塊飛來的石頭。他或許以為這只是年輕人慌不擇路的反抗。
但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