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真性大師面前跪下,語無倫次地說道。“您慈悲為懷,一定要救我一救。有人……那莫城隍要殺我!”
“楊施主何至于此,快快請起。”
形容枯槁的消瘦和尚將惶恐不安的楊錚扶了起來,關切地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楊施主這次可莫要瞞我,否則,貧僧也幫不了你。”
“是,是。之前欺騙大師,是我不對。”楊錚語無倫次地說道。“都怪那鷹妖,他威脅我,蠱惑我,我不知東……那根鳳羽肯定有問題,讓莫城隍奪去了……對,燒,燒死他……”
“那么說,龍脈鼎沒被毀掉咯?”
“是……”
楊錚突然感覺有點不對。
“什么龍脈鼎?”
可是已經晚了。
僧人袖中的無聲劍宛若毒蛇一般,刺穿了楊錚的脖頸。他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的體內的法力仿佛都隨著脖頸傷口的鮮血不停流出。
這世上,只有一家組織的人用這柄武器。而也只有一門名為“咬血”的劍術,能以凡人之身,搏殺修士。
他只能用手抓著僧人的臉。危急關頭,他的力氣格外的大,撕拉一聲,竟然將僧人宛若骷髏的臉皮撕下來一大半,露出另一層肌膚。
楊錚不敢相信。可一只手已經牢牢抓住了他的反抗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手上滿是粗糙的老繭。
當時他還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而小燈謠比楊錚明白的更早一些。因為她握過莫念的手,而冷凌泣的手則更類似。
那是,握過劍……練過流影劍法的手。
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該出現的人卻沒有出現啊。那時候的莫念,是這么笑著對小燈謠說道的。
殺手無孔不入,他們精于易容,悍不畏死,又是人族叛逆,著實傷了不少師兄弟……初見面時,形容枯槁的青年僧人為難地話語還回蕩在楊錚耳邊。
“咳咳……喝啊——!”
瀕死的楊錚發出了最后的反擊。畢生法力化作雜亂卻致命的氣勁,朝著摘星樓殺手轟去。對方則眼神死寂,無力躲開,也不想躲開。
任務完成,殺手的生死存活變得無關緊要。
一桿長槍突兀出現,將楊錚挑飛。
殺手的眼神一動。
發狂的修士失卻了一切陰謀和理智,憑借著本能,朝著黑甲的鬼魂與藏匿在血肉中的殺手沖去。對于凡俗之軀而,即使是瀕死反撲,這也是致命的。
刀劍交錯,楊錚的尸身無力倒下。一人一鬼收回兵器,下意識地背對背,警戒,防止四周還有敵人反擊。
旋即他們反應過來,迅速分開。
“阿彌陀佛,這的確是真性師弟的遺物,沒想到,他竟是死在了摘星樓手中。多謝莫施主將其找回。”
來自金光寺的真念大師接過從楊錚身上順來的那件信物,雙手合十。神像內,柳應月咽下真念給的苦蓮子靈藥,長舒一口氣。
這是第一件小事。
“枯松嶺有令,速速投降,否則,殺無赦!”
騎著紙鶴的小燈謠向下怒吼,在她身邊,面無表情的林宗英手持流焰,冷漠地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精怪們。
這是第二件小事。
離開了那具沒有溫度的脊背,殺手突然有些悵然若失。
“泣?”
她低聲詢問,聲音沙啞。
“我死了,熒。”
鬼武者沒有回頭,消失在黑暗中。
這是第三件小事。
“多謝……紅頂君幫忙。道宇感激不盡。”
龍王廟內,張道宇將馮驚羽的尸身擺上桌案,對著紅頂君道謝。鶴妖含笑還禮。
看著鷹妖死不瞑目,逐漸渾濁的雙眼,鶴妖突然感覺很想喝點什么,如果是酒就更好了。
龍王廟與城隍廟內,泥塑金身的冰冷神像,無聲地接受了獻祭,靜靜看著,仿佛亙古未變一般。
這便是今夜璇州發生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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