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營外空地處。
衛去病猛地勒馬,翻身下馬時動作帶狠勁,回頭瞪視三人。
三人慌忙滾鞍下馬,垂手侍立,頭埋得更低。
他無半句贅,一鞭便甩在趙隸臂上。
“你說彼等兩情相悅?”
抽得趙隸‘嗷’一聲蹦起來,捂臂原地縮了縮,皮肉瞬時起道紅痕,疼得面肌抽搐
——接著,馬鞭帶破空聲落下,結結實實抽在蘇禮臂上。
“你說心甘情愿?”
蘇禮被抽得身子一歪,臂上灼痛如燎,硬是將到了嘴邊的痛呼咽回,額上滲汗。
“天賜良緣?”
衛去病轉身,腕力再揚,一鞭狠抽張柏肩。
他疼得腿一軟,險些跪倒,脖頸憋紅,不敢發半點聲息。
去病執鞭,厲聲喝問:
“她何以當眾抗婚?”
話音未落,揚手又一鞭,較前更重,‘啪’地抽在蘇禮同一傷處。
蘇禮踉蹌退兩步方站穩,疼得渾身發顫,仍垂首,半字不敢。
“彼等給本將從實招來!”
他又一鞭帶勁風,狠抽趙隸:
“你張柏乃良配,她定會愿。此即你所‘愿’?”
衛去病情胸劇烈起伏,粗重地喘息。
趙隸被抽得身子一弓,臂上傷痕又添一道深痕。
“將軍,末長以為…”
“以為?”
衛去病見他要辯解,猛地揚鞭,再抽張柏肩。
張柏疼得臉色煞白,只顧倒抽冷氣:
“將軍,她、她先前確愿…”
“以為?愿?這便是你等所,她應下了?如今她公然違令!”
他攥緊馬鞭,指著三人
“本將若不懲處,往后何以治軍?”
他厲聲追問:
“你等可知,她拒婚,十日后被侯府接回,首當其沖便是斷其腕
——就是要教她知,抗命本將賜婚,是何等下場!講!為何欺瞞本將?”
三人耳中嗡嗡作響。
趙隸心一沉,慌了神,失聲問:
“將軍,侯府…真敢?”
“怎不敢?”
去病語帶冷笑:
“她脫籍文書上明寫‘婚配由主君安排’,今日拒婚,便是違逆。斷手再售與販奴者,轉賣到偏遠郡縣,你等休想再見她。”
趙隸急得往前湊半步,忙道:
“那將軍能否設法?”
去病聞,怒火竄起,揚手又一鞭抽在趙隸身上,罵道:
“怎救?你等編謊逼婚,致她將受刑,如今倒要本將替你等收拾爛攤子?三個蠢貨,竟出此混賬餿計!”
他氣得手都在抖,指著三人厲聲道:
“我今連保她的名目都尋不著!她醫術佳?侯府處置自家奴婢,軍府插不得手。其有功?她那點功勞,抵不過‘違逆主命’之罪!”
趙隸方才知曉,自身能耐根本無法救玉兒,連將軍都束手無策,便只剩最后一條路…
“將軍,末長再去勸她!縱跪下求,也得教她點頭!”
去病死盯著他
“她若聽,今日便不會當眾拒婚。”
他猛地將馬鞭摜在地上。
“三日后的笞刑,我若偏袒,如何整肅三軍?十日后侯府來提人,你說我用何攔?用戰功換?還是用你等三個腦袋抵罪?”
說罷,他翻身上馬。
居高臨下地掃三人一眼,厲聲罵道:
“此幾日,你等給我老實待著,不準再擅自做主!不然,休怪本將按軍規處置!”
話音落,他調轉馬頭,策馬往營中去,馬蹄踏得地面咚咚響。
蘇禮、趙隸、張柏望著衛去病的踏雪馬馳遠。
趙隸捂著滲血的臂,積怒于胸,猛地轉頭瞪向蘇禮,目眥欲裂:
“她腦中裝的莫非是草?我等方脫奴籍,她是想自尋死路,還是存心拖垮我等?”
張柏疼得不住抽氣,肩上鞭傷灼如烈火,見蘇禮悶頭不語,亦動了火:
“我真是被你害死!當初你倆一口咬定她愿,我亦三番勸她,縱心有不甘亦當忍,也與你等過,若不愿,勿要強求
——今倒好,平白受這十鞭!”
蘇禮未接話,背上的疼遠不及心口麻木的沉。
抬手觸背,僅滲些血,轉身便要牽馬回營。
趙隸急忙拽其臂,急聲道:
“此刻便去勸她改意!不然我等三人皆完蛋!趙叢在衛大將軍身側,恐受牽連,縱是驃騎將軍,亦可能被拖下水!”
蘇禮猛地甩開他的手,聲沉如鐵:
“那便走!還待何時?”
他翻身上馬,趙隸、張柏忍疼匆匆跨鞍,三人即刻快馬回營,直奔醫帳。
裴醫令正低頭收藥碾,見他們入內,眼皮未抬:
“蘇玉往馬廄為戰馬敷藥了。且讓她先養身吧,不然過幾日,那二十鞭下來,皮必綻裂。”
蘇禮未作聲,轉身往馬廄去,趙隸、張柏焦躁緊隨。
蘇玉聞腳步聲轉身,見三人徑直走來,便知是來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