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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大醫無疆 > 第一章 五毒教主

      第一章 五毒教主

      這樣的大環境下,回春堂的生意自然受到了影響,年輕一代前來光顧的越來越少,再加上許長善年事已高,正骨推拿都對體力有要求,身體所限不得不減少了這方面的業務。

      以許長善的名氣,慕名拜師的不在少數,可許長善在授業方面因循保守,秉承著傳子不傳女的原則,眼前能指望的只有孫子許純良,如果孫子不肯學,許家的醫術只能失傳了,許長善也因此而憂心忡忡,生恐無法面對列祖列宗。

      許純良自小性情孤僻,沉默寡,按照時下的說法,有著非常嚴重的社恐癥,學習成績也不怎么出色,更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長,根據學校老師反映,這小子注意力不集中,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不愛交際,也沒什么朋友。

      如果不是許純良自己堅持,許長善是不會讓他復讀三次的,高考成績一次比一次低,這次總分連四百都沒過,民辦本科都對他來說都遙不可及,以他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出國,可許純良不肯去,許長善也只好作罷。

      許長善并不看重學歷,他自己就沒學歷,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的醫術被認可,中華醫術博大精深,研究得是天人之道,西洋醫學豈能相提并論上下五千年的中華醫學基本上都是師父帶徒弟的傳承方式,足以證明這種方式是符合國情的。

      陸奇開車將這爺倆送到了回春堂,途--&gt;&gt;中了解到許聰的身份證丟了,他讓許聰盡早去分局補辦,順便開導了他幾句,高考成績并不代表一切,自己也沒參加過高考,現在不一樣端著鐵飯碗為人民服務

      許長善望著身邊只穿著一條褲衩一不發的孫子,心中又愛又憐,許純良才三個月,他爹媽就分了手,兩人把孩子往自己這里一丟,一個飛去了美利堅,一個去了歐羅巴,不久以后,各有各的小家,各有各的兒女,不到逢年過節,誰也想不起國內還有這個孩子。

      許長善認為孫子的不幸很大程度上是他的父母造成,當然自己也有責任,這些年來,忙著治病救人,忽略了對孫子的教育,回頭想想,這孩子小時候還是很聰明的,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將店里的草藥認識得清清楚楚,六歲就能將人體奇經八脈,三百六十二個竅穴倒背如流。

      只是上學后性情突然就改變了,許長善到現在都清晰記得,有一天他放學哭著回來,問自己,別人都是爸爸媽媽接送上學,為什么他沒有也是從那時起,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越來越不愛和外界交流。

      警車在回春堂門口停下,陸奇第一時間下車,幫忙拉開車門,許老爺子顫巍巍走了出去,陸奇體貼地攙扶住他的手臂。

      隨后離開汽車的許純良道:我來吧!他主動攙扶住爺爺。

      陸奇看到他的舉動,稍稍放下心來,一個連自己生命都不在意的人是不可能去關心別人的。種種跡象表明,許純良已經放棄了尋短見的想法。

      許長善提醒孫子:小心腳下,別扎著。到現在許純良還赤著腳呢。

      瞧,你爺爺多關心你。陸奇向許純良笑道。

      許長善正想交代孫子請陸奇進來坐坐喝杯茶,不等他開口,許純良道:陸兄,剛才真是辛苦你了,如不嫌棄,還請移步寒舍,在下略備薄酒,與陸兄把酒歡。

      許老爺子懵逼了,我孫子這是受啥刺激了過去沒見他跟人這樣說話啊。

      陸奇心說到底是國醫世家,話說得跟文文似的,這么年輕的小伙子,跟時代脫節了,他笑了笑道:改天吧,我還在執勤,門口不能停車太久,快進去吧,照顧好老爺子,以后別再讓老爺子擔驚受怕了。

      許純良暗忖,真乃義士也!此人可交!

      向陸奇抱了抱拳,話不多說,攙扶著爺爺進了回春堂。

      陸奇目送他們進門,這才驅車離開。

      回春堂是一座簡陋的二層小樓,樓下是診所,樓上就是爺倆住得地方,店里有一位姓林的中年婦女,平時就是看看店打掃衛生,幫忙做飯,至于抓藥看病一樣不會。

      許長善之所以雇傭她就是因為她不懂醫術,祖傳醫術豈能讓他人隨意窺探。

      許長善擔心孫子再尋短見,一直跟著孫子回到房間,讓他去洗澡更衣。

      許純良保存著完整的前世記憶,相較而,今生的意識有些支離破碎,許純良從這些碎片中迅速汲取著有用的信息,任何時候任何環境都不可怨天尤人,自暴自棄。

      赤身裸體的站在浴室鏡前,發現自己的樣貌和之前變化不多,只是白皙了一些,瘦弱了一些,頭發也短了許多,這個世界,男人的發型多半如此。

      浴室狹小,方寸之地并無浴桶。

      許純良心生詫異,不過他很快就從記憶中發現了有用的信息,頭頂這個蓮蓬狀的鐵器應當就是,用手摸了一下,質地卻并非金屬。

      小心打開閥門,百多條水線傾瀉而下。

      許純良吃了一驚,向后退了一步,仍然被熱水濺到,他的反應力和移動速度明顯下降。

      關上閥門復又打開,水線隨之停止開啟,機關極其巧妙,很快又發現閥門可左右旋轉,左旋水流變熱,右旋變冷,端得是巧奪天工。

      許純良反復啟閉把玩,良久方才開始沐浴,洗去一身的雨漬,洗去前世的血腥,閉上雙目盡情享受著溫暖水流的沖洗滌蕩。

      一只寸許長度五彩斑斕的蜈蚣沿著許純良背后的墻面迅速游走,貼著地面來到他的足跟處,準備發動攻擊之時,一只手抓起了蜈蚣,卻是許純良及時發現了這只小蟲。

      百足蜈蚣在他的雙指之間掙扎擰動,卻不敢發起攻擊,許純良盯住這蜈蚣,雙目灼灼生光,張開大嘴,一口將蜈蚣吞了進去。

      許純良沐浴之時,老爺子始終在外面守候,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將自己從頭到腳洗得干干凈凈的許純良方才換上衣服走了出來。

      望著神清氣爽的孫子,許長善松了口氣,中醫的基礎就是望聞問切,數十年的行醫生涯讓老爺子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經歷這場變故,寶貝孫子變得精氣十足,明顯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不破不立,今次的挫折對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歷練,也許會幫助他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此時林媽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招呼他們爺倆去吃飯。

      一只蜈蚣根本滿足不了饑餓難耐的許純良,面對美食,早已食指大動,盡管如此,許純良仍然沒有忘記禮儀之道,先給爺爺盛飯,一舉一動,尊足禮數。

      許長善沒什么胃口,微笑道:我不吃,看著你吃就行。

      許純良點了點頭,又去給爺爺泡了杯茶,這才坐回飯桌前吃了起來。

      許長善端著茶杯,笑瞇瞇望著狼吞虎咽的孫子,心中生出些許安慰,塞翁失馬安知非福,純良明顯懂事了,過去別說是給我盛飯,就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天下長輩誰不希望自己的后輩出人頭地,可天資不同,稟賦各異,孫子不是學習的材料,也不能強迫他。只是他又不愿繼承自己的衣缽,年紀輕輕總不能就這樣呆在家里豈不是和社會斷了聯絡,以后他只會變得越來越孤僻。

      心念及此,許長善陷入沉思之中,未曾多想,就被來訪者的聲音打斷。

      許叔在嗎

      來人是長興醫院的副院長高新華,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來回春堂拜訪,目的不是求醫,因為長興醫院就在回春堂隔壁,醫院的二期規劃把包括回春堂在內的棚戶區劃到了征遷范圍,其他的住戶基本上都同意了,可最難說服得就是回春堂,因為許長善在這一帶德高望重,只要他同意,征遷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醫院方面也開出了優厚的條件,包括給予現金補償,在院內以合作的方式給許長善開設一個中醫專家門診,也可以另覓新址,重開回春堂。

      可老爺子認了死理,說什么都不肯搬,還拿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招牌,放除非他死,任何人都休想讓回春堂搬家。

      因為父親和許長善是至交好友,高新華還算說得上話,說服許長善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為了這件事他從年初跑到了年中,從冬天跑到了夏天,可許老爺子的態度仍然沒有半點轉移。

      高新華今天之所以過來,是因為他聽說了許純良投江未遂的事情,信息社會沒有什么秘密可守。

      許長善看到是他,馬上把面孔板了起來:我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拆遷的事情免談。

      高新華滿臉堆笑道:叔,我今兒來不是為了公事,就是順道過來看看您,看看小聰。說話的時候向許純良看了一眼。

      許純良埋頭正對付那一碗紅燒肉,真香!太餓了,哪還顧得上什么禮數。

      許長善不想讓孫子聽到他們的對話,起身向外走去,高新華還沒來得及坐又屁顛屁顛跟了出去,來到門口忙不迭的掏出香煙,恭敬遞了過去。

      許長善接過香煙,高新華又恭敬幫他點上,自己這才點了一支,兩人誰都沒說話,抽了幾口煙,高新華望著人來人往的馬路道:市政規劃,明年這里就修路了。

      許長善用力抽了口煙,斜了他一眼道:有話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

      叔,那我就直說,這里要修地鐵,您也應該知道,按照規劃,沒有三五年肯定不會完工。

      地鐵又不打回春堂經過。

      可影響您生意啊,只要開工,門口就是圍擋,搞不好道路從北路口就封閉,什么生意禁得起這么久的折騰。

      高院長,說完了許長善已經不耐煩了,指了指門口的馬路,示意高新華說完就走人。

      高新華哈哈笑道:您別急嘛,今天我在手機上刷到許聰了,高考成績出來了考得怎么樣啊

      許長善將半截煙扔到了地上,穿著圓口布鞋的腳狠狠踏了上去,不怒自威的眼神看得高新華從心底哆嗦。

      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不如你家閨女,水木高材生,讓你見笑了。

      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跟我爸什么關系,我看誰笑話也不敢看您笑話,我今兒來是想幫忙。

      謝了,用不著!

      高新華雖然碰了釘子仍然笑容可掬:叔,咱們是自己人,我肯定向著您對不

      高院長,沒看出來。

      叔,別人不知道您還能不知道,我是個副職,負責后勤,在長興醫院連前五都排不進去,我今兒來啊的確是為了小聰,網上的視頻都刷爆了,您先別急,我絕沒有看你們家笑話的意思,別說小聰高考失利,就算他考個普通一本,畢業后也很難就業,現在醫務界的就業形勢非常嚴峻,拿我們長興醫院來說,普通的本科生來求職,人事部門都不帶正眼瞧的,碩士畢業想進臨床也得關系過硬。

      許長善聽出了高新華這番話背后的意思,伸出手。

      高新華領會了精神,馬上抽出一支煙遞了過去,再次恭敬幫他點上,他是退伍軍人,能從醫院保衛科混到現在的位子,靠的就是察觀色的能力。

      醫院內部給他下了死命令,年內說什么都要把回春堂拆遷的事情解決,他也是想盡了辦法,可始終徒勞無功,今天偶然在手機上看到警方解救許聰的視頻,高新華霍然開朗,任何人都有短板,許長善也不例外。

      從許老爺子抽煙的節奏上,高新華判斷出他的情緒已經平復,給老爺子半支煙的時間考慮,然后才開口道:如果您現在提出讓醫院解決您孫子的就業問題,我想院方肯定會答應下來。

      許長善抽了口煙,抬頭看了看仍然陰云密布的天空:你還真是不擇手段。

      叔,我可全都是為您考慮啊,這事兒不管您答不答應,一定別對外人說,不然醫院得認為我吃里扒外。

      兩人目光相遇,同時露出只可意會不可傳的笑容,高新華內心忐忑,目前還不知道老爺子的明確態度,醫院二期擴建計劃迫在眉睫,院長給他下達了死命令,他壓力很大。

      許長善回頭看了看里面,終于下定了決心:上次的條件不變,再給純良安排一份正式工作。

      沒問題!高新華說完又意識到自己答應得太痛快。

      別忙,咱們把話說清楚,我要得是正式工作,正式編制,跟你一樣,五險一金一樣不能少。

      高新華皺了皺眉頭,許老爺子是真敢要啊,五險一金還好說,正式編制許聰只是一個高中畢業,你咋不要個院長當當可看了看回春堂的金字招牌,再看了看不遠處已經落后于時代的病房大樓,高新華馬上就權衡出孰輕孰重。

      許叔,我盡快將您的訴求向院領導反映。

      許長善搖了搖頭:知不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跟你們合作我最討厭就是機關拖沓繁冗的辦事風格,現在就打,你說了不算就找說了算的做決定,我給你半個小時,答應!明兒簽合同,我明天就搬,不答應,我就把回春堂傳給我孫子,你們長興休想再打這里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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