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相數著隨從的腳步。
走了數步,臨到大堂,隨從停下了腳步,低-->>低喊道:“大人。”
宋丞相心生不妙,抬頭一看,有人擋在前面,此人滿臉笑意,沖著他道:“宋相公。”嗓音尖銳,音量很低,不是趙禾又是誰?
宋丞相心頭一哽。
顧筠居然帶著趙禾出宮?只是趙禾而已,還能解決。宋丞相自我安慰,再往后看,對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青年。對方表情溫和,正瞧著他的右腿。宋丞相渾身一軟,從隨從背上滑了下來,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行禮。
朝懨扶住了他,輕聲說道:“在外面不必拘禮。”
宋丞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倒霉啊倒霉。
朝懨道:“相公的傷看起來并沒有說的那般嚴重,如此我也放心了。”
宋丞相:“………”
宋丞相:“郎君,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朝懨給趙禾遞了個眼神。趙禾立刻找到店家,命其開兩個包廂。兩個包廂連在一起,一左一右,朝懨和宋丞相進入右包廂,單獨談話。趙禾命人守在外頭,自己悄然退去,朝三樓曬臺走去。
……
高處,風大,不過有著出檐,倒不至于煩惱斜來的陽光。
顧筠往一旁的柱子走去,仔細聽著騷亂之地傳來的動靜。
聽了一會,他便聽出這個膽大包天的人喝醉了,因為對方說話顛三倒四,口齒不清。除此之外,他還聽出對方的身份,對方乃是某個官員的貼身隨從。
顧筠還要細聽,后面忽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很是熟悉,顧筠回頭看去,果然如此,來者正是他認識的人——趙禾。
趙禾笑瞇瞇道:“郎君。”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接包袱,“我來背吧,這兒不適宜久站,郎君隨我去包廂坐會。”
顧筠朝他后方看去,一眾雜亂的人里,沒有看到朝懨的身影。
趙禾已經從顧筠的反應看出他的想法,壓低聲音,接著說道:“郎君途中碰到宋相公,同他談事去了,等會就來。”
顧筠冷笑道:“他來不來都行。”顧筠從趙禾手中拿過包袱,“我先走了。”趙禾把他攔住,捏著拂塵,雙手作揖:“郎君您行行好吧,您要走了,我這腦袋可就不保了。”
顧筠道:“放心,我會給你收尸。”
趙禾笑道:“哎喲,那可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顧筠剮他一眼,趙禾伸手,又拿走他的包袱,聲音壓得更低,說出的話,只兩人能夠聽見。
“郎君,您舍得離開黃郎君,黃郎君舍不得您離開。這不,一聽到消息,立刻放下手頭事情,趕過來了。”
顧筠懷疑地看他:“是嗎?”
趙禾豎起三根手指,道:“如果我說謊就讓我被雷劈死。”
顧筠哭笑不得,道:“一份職業,至于發這樣的毒誓?”
趙禾聞,愣了一下,道:“職業?什么職業?”隨即接著道,“我說的是實話,別說叫雷劈死,就是叫人一人一腳踹死的誓,那也是敢發的。”
顧筠道:“好了,好了,帶路。”
說實話,顧筠就沒想要離開,他只是想要借此讓朝懨不看那么嚴,給他一點喘氣的空間,至少不要耽誤他的工作。
趙禾連連應是。顧筠跟著趙禾走了一段路,想到什么,又頓住了腳步。趙禾生怕出什么幺蛾子,連忙說道:“黃郎君就在隔壁包廂。”
顧筠想知道的并不是這個,他猶豫幾息,問道:“他沒有生氣吧?”
趙禾眨眨眼睛,道:“有那么一點生氣。”
顧筠心道:那就好,他能安撫住對方,達成自己目的。
顧筠跟著趙禾到了地方,往旁邊的包廂一看,立著熟悉的親衛。他一步跨進包廂,里面置了茶點。
趙禾拿了銀針,一一試了,才讓顧筠食用。顧筠沿途吃了一路,此刻并沒感覺到餓,因而只喝了一些茶水。不多時,他便聽到外頭傳來清脆的聲音。
這是某種硬質物體與木制地板接觸產生的聲音。
顧筠心念一動,出門看去。他看到了朝懨和一個中老年人。
這個中老年人正是之前他看到的中老年人,不過對方的隨從不在。環顧一周,顧筠看到了對方的隨從,他從樓道那頭走出來了。
趙禾指著中老年人,對他說道:“這就是宋相公。”顧筠對上宋丞相的眼睛,后者尷尬笑了一下。
顧筠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個笑容。宋丞相很快由他的隨從攙扶走了。朝懨目送對方離去,轉過身來,朝顧筠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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