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慢慢積攢,在太醫院所有太醫為他看診完畢,戰戰兢兢給出一個前所未見,確實有孕的答案后,徹底爆發了。
顧筠扭頭就走。
趙禾震驚顧筠是個男子,但更震驚的是顧筠懷孕了,他很快回神,一面抬起了腳,一面看向朝懨,道:“陛下?”
他是想要追出去的,畢竟在東宮相處了那么長一段時間,也有幾分情誼,自然擔憂。不過朝懨沒有發話,他也不敢,故而做出這樣的舉動。
朝懨給他一個眼神。
趙禾懂了,攔住了其他人,看著朝懨跟上顧筠。陛下去看顧筠,不比他去看得好?那肯定是好的。
顧筠知道朝懨跟著自己,對方分毫沒有壓住腳步聲,他憋著火,走出數米,霍地站住腳步。
朝懨隨之停下了腳步。
兩道身影在長廊上拉得很直,靜默地映在一側人造水池上面。
池中養得膘肥體壯的錦鯉個個聽到動靜,躍出水面,顧筠抓起欄上放置的魚食,撒了一把下去,等到錦鯉吃完,方才轉過身去,質問朝懨:“我現在是你的什么人?”
朝懨:“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顧筠道:“按照規矩,太子登基了,次妃常被晉升為妃。”
朝懨道:“是。”
顧筠冷笑了一聲,道:“目前看來你沒給我晉升啊,人家都不知道怎么稱呼我。你是不打算晉升了對嗎?”
朝懨神情略顯無奈。
顧筠轉過身去,一不發。片刻之后,他感覺衣袖被人扯動,垂目一看,正是朝懨作怪,他又是冷笑一聲,一把拽回衣袖,把它卷到身前。
“王八蛋。”
朝懨:“嗯?”
顧筠道:“狗東西。”
朝懨道:“你知不知道這樣罵我是要砍頭的?”
顧筠心中驚了一下,酸澀之感,咕嚕嚕直冒,他用余光瞄人。年輕帝王眉眼舒展,嘴角帶著笑意。顧筠頓時知道他是在說笑,淚水還沒轉出,就溜了回去。他琢磨了一下最剛開始對方回答的話,伸手說道:“我要皇后位置!”
朝懨:“好。”
顧筠:“我不要待在后宮。”
朝懨:“好。”
顧筠轉過了身,將朝懨看了又看,小心翼翼道:“您能不能設置一個專職農桑的機構?我不只是改良麥種,之后還要改良其他農作物,每次都要勞煩您派重兵把守,那多麻煩?有了這個機構,您也能省心。海清河晏那是遲早的事情……”
朝懨捏住他的臉頰,皮笑肉不笑,道:“我要是不信任你,你的所有請求我都不會答應。”
顧筠小聲嘀咕道:“那我不是怕你覺得我在分你的權力?”
朝懨道:“你在叨叨什么?”
顧筠:“沒什么。”顧筠解救出來自己的臉頰,腦袋往他懷里一埋,黏黏糊糊地拱。朝懨把人摟住了,臉上卻無笑意,他看向顧筠的腰側,兩人貼合之處,便是顧筠的肚子,里面孕育著一個新生命。
……
“孩子能不能打掉?”朝懨趁著顧筠前去沐浴,來到太醫院。
之前給顧筠看診的太醫此刻都聚在太醫院,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過了片刻,齊齊跪下,叩首表示,從來沒有碰到男人懷孕這種事情,他們不敢動手打掉顧筠腹中孩子,害怕顧筠因此喪命。
此刻,任誰也知道了顧筠是個男人,但誰也不敢議論此事,畢竟新帝那么護著顧筠,且又不是一個吃素的主。
朝懨道:“不論你們用什么辦法,他必須活著。”
太醫們連連應是,徹夜挑燈尋找如何安全打掉孩子,或者生下孩子。
朝懨在趙禾等人的擁簇下離開太醫院,他走出數米,站在原地,仰望天空。四四方方的天空,像個棺材一樣。這難道是他的報應?
他目無尊卑,大逆不道,凡事強求,私心極重。
其實,在得知顧筠有孕時,他是有過一瞬的喜悅,這在他看來,對方一輩子都將與他綁在一起。后來,前去接人的途中,得知麥子被毀,他也有過一些慶幸,因為這意味著自己能夠順利接回顧筠,帶他看病。
或許就是他的報應吧,無論是顧筠有孕,還是他這些日子這般倒霉。可顧筠明明是無辜的,有事盡管沖著他來就好,何必加諸于他人?如此看來,上天也并非明理存在。
朝懨扳動手指,把手指扳得噼里啪啦地響。
他面無表情地想,如果顧筠有事,那他就把大宣里面的神-->>鬼之像全砸了。
既然你們不能讓上天明理,那供奉你們有什么用?
一群廢物,賴在大宣,白吃白喝,比老東西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