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朝他翻了個白眼。
朝懨笑了,道:“我讓欽天監擇近選了個日子,辦完了登基儀式。聽說你這邊出了點意外,不放心,便過來了。現下朝廷局勢只是暫時穩住了,故而我不能離開京城太久,只在這邊呆上兩日,你……”頓住了。
顧筠看著他。
朝懨低下了頭,咬著顧筠的唇瓣,研磨幾下,舌尖舔開唇縫,探入其間,熟稔地深吻。
兩人太久沒有親密,彼此之間的想念幾乎凝結成實體。顧筠舌根被抵著吸吮,又是酸痛,他抬起手,按緊對方的肩胛骨。
朝懨松口,潮濕的熱氣噴灑在顧筠紅腫起來的唇面,他流連忘返地輕啄顧筠的下巴。
“阿筠,跟我回去好不好?”
顧筠喘著淺淺的氣,目光渙散,看著一旁。
兩層結構的窗戶,高而狹窄,糊在上面的桑皮紙,又薄又韌,在明亮的燈火下面,呈現暖黃色至金棕色。
顧筠喉間哽了一下,眼淚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這時夜間不算溫暖,眼淚接觸空氣,很快降下溫度,微冷,部分打在朝懨鼻尖。
朝懨停下動作,片刻之后,嘗到了淡淡的咸。咸味頃刻之間變得尖銳起來,好苦,從舌尖苦到內里,全身每一個部位的筋肉都在痙攣。
朝懨的嘴唇順著濕漉漉的臉頰往上,親到對方眼皮上面。
顧筠下意識閉上了眼,睫毛“撲簌簌”直抖。
朝懨道:“不哭了,明年再來,我到時候派人把守,此事不會再發生了。”顧筠抱緊了他,把頭往對方那邊擂去。“你明明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剛才還要問我。”
朝懨道:“情緒總要發泄不是?我很樂意傾聽。”
顧筠抿著嘴角。
朝懨道:“這些人如此糟蹋你的心意,實在不識好歹,明日我命人將他們統統砍了。”
顧筠一愣。
朝懨騰出一只手,摸向顧筠的腳。布鞋已經掉了,骨肉勻亭的雙腳順勢懸在半空,宛如一對上好的白玉。他的手掌覆上,腳部皮膚微涼。他把人抱到床上,塞入被中,道:“等我一會。”說罷,轉身就走。
顧筠回過了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不用!”
朝懨道:“什么不用?”
顧筠急切道:“百姓已經受到懲罰了,他們分辨力不強,受到壞人蠱惑很是正常,犯不著砍頭。至于那些煽風點火的人,或許是受人壓迫,不得已而為之,也不至于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坤道和她的同伙……”
“這你也要求情?”朝懨問道。
顧筠道:“如果他們有著苦衷,或者是為劫富濟貧,且柔嘉郡主無恙……”
朝懨無奈道:“百姓可以按你所,至于其他人,我自有想法,你就別插手了,嗯?好歹給我這個新任帝王一點面子?”
顧筠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他不再多,應了下來。朝懨再度向外走去,顧筠警惕地又拉住了他的手,道:“你去做什么?”
朝懨道:“廚子同我說了,你沒有吃晚飯,我給你端飯來。廚子說飯溫著的。你這反應讓我以為我是個喜好砍人腦袋,出爾反爾的人。”
顧筠尷尬地松手,蜷曲手指,揉捏衣袖,拿起一片的衣服,道:“周瑋他們都在麥地收拾殘局,現下還沒回來,等他們回來了,一起吃飯吧。你呢?你吃過晚飯了嗎?”
朝懨答道:“早前路上吃了一些,現下還不餓。”隨手拿去顧筠手中的衣服,“不必等他們,你先吃了休息,也累了一天。”不等顧筠回答,他便做了這個決定。
顧筠心里默默說道:朝爹。他臥倒在床,裹著被子打滾,滿腔的歡喜,實質化了。然而沒滾多久,他便停了下來,趴在枕間,垂著眼簾,盯著枕面繡花,靜靜發呆。
朝懨進來,看到這幕,眉心跳了一下,他就近尋了個地方,放下托盤,加快腳步,來到床邊,一把將人抄了起來。
顧筠迷茫地看向了他。
朝懨道:“不要趴著睡。”
顧筠朝下看去,看到自己的肚子,默不作響地被扶了起來,靠在床頭。朝懨端了矮桌過來,放在床邊,托盤里面有著放著幾道簡單的開胃菜,又有一碗主食。顧筠吃了一點,便吃不去了,朝懨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他碗中,道:“再吃一點?”
顧筠放下碗筷,道:“我不要了。”
朝懨伸手摸他肚子,動作很是輕柔,看得顧筠一陣毛骨悚然。他撥開了對方的手,道:“我困了。-->>”
朝懨看了他一會,點頭應好,起身收拾殘局。
顧筠擦拭干凈臉與手,躺到床上,把被子上拉,遮住臉龐,一雙靈動眼睛隨著對方的動作而動,見到對方出去,悶悶地整個縮進被中。
許久之后,朝懨回來了。
他已經洗漱完畢,翻身上床,從后把顧筠摟進懷里。顧筠察覺到對方的動作,他扭過了身,仰頭看人。
朝懨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道:“不是說困了,怎么還沒睡?”
顧筠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輕輕轉動,片刻之后,他低低道:“突然又沒了睡意。”
朝懨失笑。
顧筠道:“你快睡吧,我等會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