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耀頓住腳步。
燕王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留尾巴吧?”
朝耀道:“應該沒有。”
什么叫應該沒有。燕王道:“你給我說說你怎么做的?從頭到尾說一遍。”
朝耀道:“我與朝頌吵完那日,越想越氣,于是派人給朝頌的馬喂了砒霜。這大冬天的,他沒事就愛騎他那寶馬跑圈。
“由于不知他什么時候會去騎,所以我下砒霜時,命人給砒霜裹了一層豬油脂,聽說這樣馬吃下去,毒素發作得慢些。
”如果朝頌剛好在毒素發作時騎馬,馬痛得發瘋,能叫他摔個結結實實。如果對方沒有趕上時候,那也無礙,反正對方愛馬是損失定了。
“誰知對方那么倒霉,丟了性命。
“我聽說這事后,給了下藥人重金,封了他們的嘴。至于馬場那邊,他們沒有看到是誰下得藥。”
燕王問:“砒霜?”
朝耀道:“我出宮時,托人買的,遮住了臉,委托人不知我的身份。”
燕王放心了一些,道:“你這段時間安分一些,不要到處跑,特別不要到我這里來,我還被孟旐盯著。陛下沒有找到兇手,馬場那邊的人受了罪后,這事就能平息下來了。”
朝耀應下。
燕王道:“你想請教我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他緊接著問,“沒有其他事情了吧?”
朝耀對上他嚴厲的目光,心上一顫,說沒有了。
燕王把他送走了,雪夜極深,很快將他的背影淹沒。
整個下半夜,燕王再無睡意,他想著朝耀,總是不放心。
第二天,天方才蒙蒙亮,他便起身了,去見皇帝。
一為打聽皇帝查朝頌之死查到什么地步了,二為提醒皇帝,刑部舊案查得差不多就行了,不應接著鬧大了。
而今京城許多人惴惴不安,好些人找上他,讓他勸著皇帝,就此收手。之前他沒有去勸皇帝是因為時機未到,現在是時候了。
主要是他怕再查下去,朝懨會把朝耀給查出來。朝耀的人畢竟也犯了案。
朝耀這副不著三四的模樣,讓他懷疑對方在他再三叮囑過后,依然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殘局。
若非孟旐這個家伙,死盯著他不放,非要揪出他派人替換死囚的證據,他就能在補好自己的遺落點后,親自看著朝耀收拾他的殘局。
他自從決定扶持朝耀,就與朝耀是同一根稻草的蚱蜢,一榮俱榮一敗俱敗。
不過,從對方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他得在另外的皇子身上壓上些注了。他是想要掌控對方,但沒想要對方把他拉下水去。
燕王沒能見到皇帝,黃大監讓他等等,說皇帝正在詢問太子和八皇子一些事情。
燕王心里嚯地升起不好之意。
此時,暖烘烘的書房,皇帝正以犀利的目光,打量朝懨和朝耀。
打量片刻,他道:“獸醫看過馬了,說是馬被下了砒霜,說罷,你們兩個,誰做的?”
朝耀跪了下來,道:“我與六哥雖有些許不和,甚至在出事前些日子,還有爭吵,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我怎么也不至于對對方下此毒手。還請阿爹明查!”
朝懨隨后跪了下來,道:“阿爹,我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就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怎么會有空去害六哥?再說,我與六哥素來沒有恩怨。還請阿爹明查!”
皇帝掃了一眼朝懨眼底的青黑,道:“我聽說你和你八哥在你六哥出事之前,鬧了矛盾。”
朝懨顯得驚愕,似乎在想陛下怎么知道這事,但他很快鎮定,從實交代,道:
“確實鬧了矛盾。八哥想要從我手里分賑寒之事,但這事是我全權負責,他從未經手過,我擔心他辦砸了,自己擔責,所以拒絕了。我們為此爭執了起來。”
說罷,朝懨抿了抿唇,道:“八哥之事應該告知父皇,再行抉擇。兒臣知錯。”
皇帝點點頭,道:“下次別再犯了。”
朝懨應是。
皇帝將目光投向朝耀,道:“我還以為子鈺因為賑寒之事,記恨于你,為了報復你,轉頭對付你六哥,用來陷害你。現在看來并不是。”
朝耀瞪大眼睛,道:“父皇,朝子鈺沒害六哥,兒臣也沒有害六哥啊!兒臣冤枉啊!”
皇帝哦了一聲,隨即顯出憂愁之感,道:“不是你,也不是你,那是誰呢?”
朝懨道:“或許是有人想要挑起我們父子矛盾。”
幾乎是同一時間,-->>朝耀道:“指不定是其他人想要陷害兒臣!”
朝懨和皇帝看向了他。
朝耀恨恨看了一眼朝懨,對著皇帝,道:“太子說得極是,我也有這個想法。”
皇帝點頭,輕輕嘆了口氣,命人端來兩壇酒,道:“喝了這些酒,你們就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