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往上一看,看到把自己擄上馬的人戴著一張樸實無華的木質全臉面具。
他仔細觀察對方。
此人露出一雙眼睛,黑漆漆,黑洞似的,再往下看,喉結突出,勒住韁繩的右手,同按住他腰的右手一般,手上有繭。
視線微微上移,落至對方右手中指第一關節左側,這里有著光滑突起的繭子。
據他所知,毛筆用久了,此處就會有繭。
“賊子,膽敢!”
周瑋丟了糖餅子,將刀拔出,就要沖上前。謅二一手拉住了他,一手接住了他丟下的糖餅子,淡定道:“看清楚人。”
周瑋稍稍定心,再度看向騎馬之人,這次他注意到對方腰間墜著一枚陽雕鷹眼的墨玉。他認出了人,徹底定心,肩頸放松,收起手中的刀,從謅二手中拿過油餅子,接著吃早食。
顧筠余光掃到這幕,心中猜測終于被錘實,他面無表情道:“郎君,好玩嗎?”
對方終于開口,一把熟悉的嗓音:“我去刑部,帶你一程。”
顧筠道:“所以這是你不打招呼就把我提上馬背的最終緣由?”顧筠注意到幾個眼熟的東宮之人騎著馬從后面追了過來。
朝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目光垂了下來,道:“我也沒有吃朝食。”
“刑部不是有早飯?”
“不好吃。”
“那……看路!前面有人!”顧筠側坐在馬背上,看著黑馬撂著蹄子,踢踢踏踏地往前沖。前方不遠處,有著兩個慢吞吞挪動的行人,按照這個速度,黑馬會把行人撞出去。
朝懨嗯了聲。
顧筠道:“我的給您!”
朝懨直視前方,一勒韁繩,黑馬放慢腳步。行人走開了,黑馬走過那地。顧筠松了口氣,恨恨看他,這人故意的。
朝懨夾緊馬腹,促使黑馬加快速度。
不久,到了皇城前面一條安靜的小巷。朝懨就送到這里,他勒停了馬,翻身下馬,朝坐在馬背上的顧筠伸出雙手,聲音還帶著笑,道:“作為回報,我抱你下來。”
顧筠對上他一張死木頭臉:“……”
顧筠把他的糖餅子遞給了對方:“它更需要您。”
朝懨“噗嗤”一聲,笑意更濃了,幾乎要從那雙眼睛里面溢出。
顧筠不理會他,撐著馬背,自己跳了下來,踩到地面,跳了跳腳,坐久了,有點腿麻。
自覺好了一下,顧筠看向朝懨,正要說有一個他吃過,扯一角油紙包上給他,他自己慢慢吃,便見朝懨從容不迫地取下面具,低頭咬上他吃過的那個餅。
顧筠:“?”
那我吃過啊。
顧筠欲又止,他閉了下眼,算了,對方都不嫌棄,他有什么好說的。
那群東宮的人,隨即就到了這里,朝懨吃完糖餅子,帶著人進入皇城,去了刑部。
顧筠則在東宮內侍的接應之下,換上內侍衣服,回到東宮,至于謅二和周瑋,兩人回了自己住所。
顧筠回到住所,看上會書,琢磨著中午吃什么,閑著沒事干,只能想這些了。
作坊那頭,他去看過了,正常運作。
至于那個名喚張招娣的女孩,對方前些天就被謅二帶給王工匠。王工匠敬重顧筠,顧筠讓他帶張招娣,他就帶張招娣。
他去看時,正巧碰見王工匠讓張招娣調配煙花里的火藥,以檢驗對方學習程度,兩人之間,倒是和諧。
不過其它工匠對張招娣有些意見,原因是她是個女孩子。
顧筠沒有管,對方以后還會面臨更多這種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證明自己,別人說早多也無濟于事,正如他當初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朝懨在看過震天雷的威力之后,削減了突火槍的生產數量,將錢更多的投入震天雷中。
顧筠琢磨片刻,腦子里面冒出好幾道想吃的菜,他跑到向小廚房,跟廚娘打了聲招呼,順帶摸了一盤牛乳卷回去。
等到吃飯的時候,他點的菜都上了,小廚房卻還在源源不斷地上菜。
顧筠捏著筷子,一時怔住,他扭過頭,偷偷問張掌設,東宮今天負責采買食材的人,是不是新人,沒有算好用量?
張掌設也在困惑,她道:“我去問問。”腳剛踏出門,便見前方走來一人,正是一臉輕松的趙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