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她和太子想要得到的結果。<b>><b>r>淑妃裝作不知皇帝心中所想,沉思片刻,低聲說道:“淑妃道:“陛下,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想,當初與您說要修建登仙樓才能接您前往天上的仙子……當真就是仙子?”
皇帝聞,拉下了臉,冷冷說道:“你是在質疑朕不受上天庇護?”
淑妃從扶椅上頭一下子滑了下去,她再度跪在地上,道:
“陛下,圣夢通玄,引九天之瑞,此乃上天降諭于吾皇的鐵證,臣妾豈敢有絲毫疑念。陛下得此異夢,正顯天命所鐘,祥瑞之兆。妾心中時時感佩,深覺陛下洪福齊天!”
“只是妾侍奉陛下日久,心中唯恐這夢中之,別有深意,或是上界仙家對陛下的一片慈心愛重,化作考驗也未可知啊。”
話至此處,越發誠懇。
“臣妾愚笨,斗膽妄自揣測仙家圣意:天心示警,或許并非真要大興土木,耗費民力國帑去造一座登仙之樓。
“那夢中的‘仙子’,是那般縹緲高潔,豈能拘于凡塵木石?她所‘修建登仙樓才能接引’,莫非是隱喻陛下需在德行修為、文治武功上再攀高峰,如建樓般日日夯實圣基?
“或是仙子慈悲,深知陛下所求重在康健,故于夢中點化,提醒陛下珍攝圣躬,莫為虛影執念傷損根本?”
皇帝聽著淑妃的話,由陰轉晴,頻頻點頭。
淑妃道:“陛下圣明燭照,萬望洞察妾這片赤誠之心,全是為了陛下龍體安康與萬世基業!”
皇帝怎么看淑妃怎么順眼,到底是書香門第之女最令他心喜,他命人扶起淑妃,和顏悅色,道:
“你對我這片赤誠之心,我早就感知到了,否則我也不會問你登仙樓修建之事。
“你對于夢境仙子的分析,與我這些日子所想,幾乎一致。
“這夢境仙子所的登仙樓確非凡塵土木,而在德行修為、文治武功。”
皇帝思量幾息:“只我……
如今這身子骨,實不似當年。許多事,心雖念之,力卻難及。太子……”
“太子呢?”皇帝問黃大監。
守在門口的黃大監邁著小步,走了過來,俯下身子,壓低聲音,道:“萬歲爺,殿下還在外面跪著。”
皇帝斜斜看向窗外,道:“我忘了,你也忘了?外面一片雨水,子鈺跪這么久,恐怕衣服都濕透了,你還不快帶子鈺換身衣服,將功抵過?我這邊不著急見他。”
黃大監連連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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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許您起來了。”
黃大監三步做兩步,來到院中,彎身去扶朝懨。
皇帝面前,他對太子是一個做派,到了太子面前,對于太子,又是另外一個做派,無非親近疏遠的區別,為的是什么,在場之人,心知肚明,但無人揭穿。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東西不揭穿比揭穿更有利于自己。
朝懨順勢站起來了。
冰涼的雨水順著他的衣服下擺,往下流淌,砸出數朵水花。
黃大監道:“殿下,您有個好娘親……”他將皇帝的轉變以及淑妃所說之話,簡略告知朝懨,又“不經意”提起自己提點過淑妃的事。
兩人說著,來到更衣間。
朝懨換了一身衣服,感謝黃大監,道:“這份情誼,我和阿娘記下了。”
黃大監笑著道:“陛下正等著您去呢。”
不再多,朝懨隨著黃大監去到皇帝面前。淑妃見朝懨來了,識趣同其他人退下。
皇帝半倚床頭,目光如深潭般投向床前的太子,片刻沉默后,開口的聲音帶著一絲病中特有的沙啞與不易察覺的銳利:
“子鈺。”
“兒子在。”朝懨垂首,姿態恭謹。
皇帝緩緩道:“黃德同你說了吧?登仙樓并不需要木石堆砌。”
“是。”朝懨回道。
皇帝道:“如今,我身體抱恙,精力不濟,這‘夯土筑基’之業,終需有人代我躬親力行。故,令你領幾樁‘夯土筑基’實務,不過——”
皇帝聲音陡然轉沉,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身為儲君,性直魯莽,此番清修獻策,雖有孝心,卻失于思慮,累得朕躬違和難安!此乃大過!當誡!”
朝懨跪下認錯,又說日后定不再犯。
皇帝道:“你給我辦一件事,此事雖小,卻關乎宮禁體統。你辦好了,朕才能夠放心交代你做實務。”
太子身影筆直,垂落的眼睫在鼻側投下兩彎沉靜的弧影,如墨點入寒潭,不起波瀾,道:“請父皇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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