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心想:菜價上漲要么與天有關,要么與人有關。
娘子又道:“你夫君做什么的?收入怎么樣?你們今年在朱陽有沒有繳稅,沒有,下個月里長要找你們收稅,各種各樣的稅,我也說不清具體要多少,只知道要給出好大一筆錢。你們要是沒有登記戶籍,趕緊去衙門登記了,否則里長知道,要罰錢的……”
顧筠皺起眉頭。
娘子笑道:“我們縣比有些縣好多了,有些縣要交的錢,比我們多好些呢!聽說乞丐啥的,都要交錢,要是不給,就會被打出縣城。”
正說著話,兩人來到住所前面一條街。
娘子頓住腳步,扯了扯顧筠衣袖,道:“你看那些人是不是盯著我們院子?”
顧筠循聲看去,只見他們左前方的酒鋪,坐著幾個人,正在喝酒的同時,眼睛盯著那個夾在眾多房屋里頭,略有些陳舊的院子。
其中一個人有些眼熟,仔細一瞧,正是馮牢頭。
他怎么在這里?王縣令……
顧筠有了不好預感。
馮牢頭這時似乎察覺有人在看他,扭頭看來。
顧筠反應迅速,扭過了臉,望向一邊。兩個普通婦人,其中一個人,雖然看不到臉,那也不減弱平平無奇的印象。
馮牢頭很快轉回視線,繼續盯著院子那頭。
“怎么了?”娘子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
顧筠確定危機解除,正過身體,但他明白一旦走進院子,勢必受到威脅,于是他在此止步,把菜籃子遞給那位娘子,請對方幫忙帶回去。
娘子“嗯?”
顧韻道“買漏了一件東西。”
娘子道“什么東西?”
顧韻支支吾吾道“這個……不太好說。”
娘子突然笑了,拿肩膀撞顧韻一下,低聲說道“月事來了?去吧,知道哪兒買的東西好不?”
顧韻愣了一下,揉揉耳朵,微微點頭。
“快去!”娘子說道。
顧韻立刻走了。
這事首先要去告知林岳一聲,免得對方下工過后,一頭扎入羅網。
他不怕去工地撲個空,看時間,午休已過,林岳按理正在干活。
當然,最重要的是,與林岳商量對策。但要怎么提及這事,就要好好思量,避免一個不慎,把自己真實身份拱出來。
在此之前,顧韻見到王縣令等人,并沒有想到對方會咬著自己不放。
他現在是“女人”,林岳名義上的妻子,與那個害他們衙門失去兩個捕快的逃犯,除了長得相似,沒有任何關聯。
但他低估了一個縱橫官場多年的縣令,也不明白林岳對對方的影響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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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砌磚和泥的聲音,響徹四周。顧韻站在工地入口,朝里面張望,沒有看到林岳,撲面而來的一股汗味,令他不自覺皺起眉頭。
老匠師拿著墨線在檢查徒弟砌的墻體是否合格,余光瞥見顧韻,走了過來。
他還記得顧韻。
顧韻規規矩矩向他問好。
老匠師問他,是不是來找林岳。
顧韻道“他不在嗎?”
老匠師道“林兄弟有事,過些時候才來。剛剛有人,過來跟我說了這事。”
想了想,“那人一身官味,瞧著是衙門里頭的人。我估計林兄弟現在衙門,不過對方客客氣氣,同我說話,我猜,林兄弟不是犯事被拷進了衙門,恐怕是衙門里頭有人請他做什么事情。林家娘子,你不必擔心。”
老匠師安慰道。
顧韻謝過老匠師,轉身向衙門走去。
他想,林岳怎么去衙門了?
他倒不驚訝林岳和本地衙門也有聯系,之前他便見到過本地衙門里頭的人來找林岳,帶了一封薄信。
聯想到今早林岳所說的話。
他說,他中午有事,不回來吃午飯了。
顧韻心想,這事跟衙門有關?他覺得林岳就像個巨大謎團,讓人煩躁至極,卻又摸不到一點解題思路。
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很快來到衙門附近的街道。
正在此刻,身后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
顧韻連忙往路旁靠去,緊接著就瞧見來者,竟是原本蹲在酒攤的馮牢頭一行人,他們臉色難堪,朝著……
那是……
馮家?
他們朝著馮家跑去?
顧韻詫異地抬起見到他們那一刻時,立刻死死垂下的腦袋。
不曾搞清狀況,顧韻便見馮家上空,升起-->>一片烏黑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