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見到顧筠的傷,對方瞞著他,他猜到了對方是被趙水來所傷,只當對方是不愿他擔心。
但聽到趙水來失蹤的消息,他便明了一切,只待對方坦白。
對方如果真是不愿他擔心,這個時候就該坦白,遮遮掩掩,要么是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就是并不將他放在眼里,認為自己知道了,會給他拖后腿,無論哪種,都易令他身陷囹圄,不可信任。
自然,對方不坦白,他也沒得什么可說,對方依然是他娘子,一位需要嚴加看管的娘子。
林岳失去記憶過后,認識得最深的人是自己——他并非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他接受了這個自己,不論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因何造成。
這頭,林岳說了一堆,顧筠只關注了自己最關注的點。
“租房?!”他問。
林岳道:“你不想嗎?”
林岳得到超出預想的滿意結果,現在心情愉悅,極其樂意傾聽對方的意見,并且采取。
“想。”顧筠撲了過來。
林岳的脖頸抵上柔軟但有些干燥的頭發,喉結像被數支軟毛左右上下掃一樣,從軟骨里頭泛出淡淡的癢意。
他應該推開人,而當他垂下視線,看到懷里人的腦袋,那些應該又化作一口濁氣,從口中吐了出來。
一只手按在對方腰后,一只手按在對方后腦勺,往自己懷里壓實了。
“黏黏糊糊。”林岳評價顧筠。
顧筠不知道自己送個擁抱,怎么就黏黏糊糊了。
想了不出五息,他想通了。
他現在是個女子,是對方的娘子。
這樣的舉措,確實曖昧大過單純的慶祝,他用上他這顆還沒生銹的高中生腦子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這個結論一出,他瞬間尷尬起來,從脖頸到耳朵再到臉龐,紅上一片。像是小時候好奇他媽的腮紅,偷偷拿上,對著鏡子,摸了一圈一般。
顧筠克制著推人的念頭,彼時他的頭正埋在對方肩頸那處,呼吸有些不暢。
他戳戳對方肩胛骨底邊,微微偏頭,悶聲悶氣,道:“你抱太緊,松開,悶著我了。”
這樣偏了頭,說話之時,嘴唇還是幾乎蹭著對方光滑的頸部皮膚。
他有些拘謹,以至于錯過了對方這一瞬間加重的呼吸聲。
林岳沒有如他所愿,顧筠感覺對方動了一下身體,按著他后腦勺的手撩起垂到肩膀的頭發,順著肩膀過來,摸了摸他耳朵。
“你還心悅我嗎?”林岳問道。
第24章
“你還心悅我嗎?”林岳問道。
這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然而,面對自己生存下去的希望,顧筠還是警惕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我都是夫妻了,我不傾心你,傾心誰?”順勢想要推開對方,發現推不開,只得作罷,“你是嫌我麻煩,要趕我走?”
顧筠最擅長在面對不利于自己的局面時,顛倒黑白,反去怪罪對方。
林岳道:“好。”
唔,對于夫妻來說,妻子傾心丈夫,確實好。
顧筠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結束了這個有些曖昧的擁抱。
林岳走到火堆前方,拾起幾根干柴,架在火勢轉小,出現不少灰燼的火堆上頭。
“睡吧。”
顧筠:“好哦。”他回到自己的“床鋪”,脫去布鞋,躺了下來,微蜷身體,選擇側睡。
他想,終于有能夠住的地方了,真是太好了。
再回憶林岳的話,他發現那些被他忽略的點,贖回衣服,買些物美價廉的東西,去看大夫。對方列出這些,必然還留了部分錢,用來吃飯。
這簡直就是他夢想中的生活。
顧筠心道。他對之后的生活充滿期待,也不為何,這個美好的時刻,他想起了趙家娘子。
時間的沖刷之下,對方那張憔悴的臉,在他腦海里面,變得高清。
每一根發絲,每一條皺紋,甚至顴骨處的雀斑、衣服褶皺、銀飾圖案、手掌細紋,全都清清楚楚。
然而,她死了,從一個惡意滿滿的地方離開,為了一個惡心之人,去了吃人不吐骨頭的馮家,不明不白死了,她還有孩子。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