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進步打開車門,一股灰塵撲面而來,嗆得他猛地咳嗽了幾聲,抬起胳膊捂住了鼻子。
下了車,拿著抹布擦拭擋風玻璃上的塵土。
程橙從男人懷里抬起頭,發絲凌亂,一雙瀲滟的桃花眼望著男人,眼底清晰的完整的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她的身體還依然緊緊靠著他,右手被男人緊緊的攥在手里。
周越低下頭,眉頭微蹙,確認她無恙后,緊蹙的眉頭才緩緩舒展,空著的那只手抬起來,動作有些生硬和遲滯,輕輕的捻起她臉頰上黏著的頭發,撥到耳后。
原本清澈寧靜的桃花眼慌亂了幾分,水光瀲滟,羽睫輕顫。
在與他深深對視片刻后,程橙垂下了羽睫,不自覺的想從男人懷里退出來。
感受到懷里的動靜,男人環抱著她的手臂非但沒有松開,反而下意識的更加用力的收緊了一下。
“阿橙,還好嗎?”
清冷沉靜的聲音里此時透著純粹的擔憂。
程橙點了點頭,左手抵在男人的胸膛,掌下肌肉結實有力,她內心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頗有一股意猶未盡,不舍似的抵著男人胸膛,反向借力,從他懷里退出來。
也是男人松開了力度,女人才能如此順利的退出,只是緊緊相握的手卻半分沒有松開。
程橙掙扎了幾下沒有抽開,反而變成了十指相扣,每一個指縫被男人強勢插入,不容拒絕,帶著一股強勢的侵略。
程橙詫異的抬頭看對方,猝不及防的撞進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柔情卻有幾分強勢霸道。
周越有點蠻不講理哎!
大佬不是崩人設了?
周越不應該是眼里只有科研事業和學術真理的大佬嗎?
溫和有禮,嚴肅沉穩,對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從容不迫,一切盡在把握之中。
會將他的一生都獻給科研事業,他最愛的藍天星空,眼里只有工作和事業,情情愛愛與他無關。
程橙心思流轉,望著男人的眼神疑惑無措,大佬頂著這樣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氣質清冷出塵,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竟然干著拉著她的手不放的事!
她就說嘛,她的第六感不會出錯!
大佬果然悶壞兒!
周越,你知不知道你有點悶騷哎!
這時,鄭進步擦完玻璃窗,上了車。
“咱們大概還要再開兩個多小時才能到,希望能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基地。”
程橙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朝男人使眼色,有外人,你給我松開喂!
結果男人非但沒松,而握得更穩了些,指腹輕輕摩挲一下潔白的手背,垂眸看向她時,眉峰微微下壓,唇角卻往上挑著。
喉間溢出一點低笑,低眸望著她時眼尾彎出點淺弧,透著一點孩子氣的固執。
周越犯規!
周越耍無賴!
想不到周越竟然是這樣的人!
程橙明知男人是故意耍賴,瞪了男人一眼,指尖卻沒再用力掙,心里那點嗔怪像被溫泉水泡過似的,軟軟的,熱熱的,霧氣氤氳。
心里的慌亂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的上揚感,像被微風吹過,輕輕柔柔的,連呼吸都跟著輕快了。
“爸爸,那你知道龍卷風他去哪了嗎?”
小凌霄從爸爸腿上爬下來,兩只小手扒拉在窗戶上,一雙黑亮的眼睛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方才嚇人的龍卷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伴隨著吉普車發動的聲音,男人清朗的聲音傳來。
“塵卷風去了戈壁灘上其他地方流浪,等冷空氣和熱空氣打架打累了,或者是它們去到一片涼快的地方,它就會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消失在那里。”
程橙望著車窗外,戈壁灘一望無際,仿佛看不到盡頭,只有無盡的地平線在遠處延伸。
周越一本正經的在給女兒解釋氣象形成的原理,掌心、指間傳來的熱意像藤蔓似的纏上來,帶著心尖都跟著發燙,泛起一陣酥麻的癢。
女人睫毛低垂,視線始終望著窗外,臉頰泛著淡淡的粉,周越余光里透著一股恣意放松,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如果忽略對方紅透的耳廓的話,可能會真的被男人輕易騙過去。
當吉普車翻過一個緩坡,一條蜿蜒的如同游龍般的河流出現在視野里。
而此時太陽,像程橙平常早晨臥的溏心蛋的蛋黃,紅彤彤的一片,透著橙黃,漂亮極了。
紅日正毫無遮擋的朝著地平線沉去,夕陽的光線變成了閃著金子般的光澤,灑在廣袤無垠的戈壁灘上,原本灰褐色的沙丘被勾勒出金燦燦的形狀,長河之上,波光粼粼。
來自西北的洗禮,不止有驚心動魄的沙塵暴,還有雄渾壯闊的落日美景。
程橙被眼前的美景怔住,心里仿佛有無數話想說,可此時都說不出來。
原來這就是-->>王維筆下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千萬語最后化為一句,“真美啊!”
“小鄭,前面停一下車。”
“是,周工。”
鄭進步沒有任何意見的執行命令,吉普車靠邊停下。
程橙從巨大的心靈震撼之中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周越,“我們不急著趕路嗎?”
周越輕輕捏了下妻子的手,嘴角掛著一抹淺笑,望著妻子:“不急在這一刻,路上的風景也是旅途的一部分,值得我們停下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