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勉趕忙上前,厲聲道:
“住手!”
祖典一愣,鞭子懸在半空,額上青筋跳了跳,卻還是收手退后兩步。
“殿下。”
“他二人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你找人教給他們就是了,為何下這么重的手?”
祖典不服,爭辯道:
“我早有在先,不準動搖軍心,他們違背軍令,理應受罰!”
“兩人密談,尚未觸及軍心,制止了也就是了。祖校尉神力,他們哪受得住你這一巴掌?再說就算他二人有過,你又鞭打這幾個做什么?”
祖典握緊鞭柄,低頭道:
“一伍之人,理應連坐。”
秦維勉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涌的情緒,緩緩道:
“祖校尉,懼死之心乃人之常情,況當此絕境,豈能一味苛責?你賞罰失當,權且記下,今后立功相贖吧。”
祖典仍有不服神色,但不敢多,只得抱拳領命,退至一旁。天上下起雨來,絲絲落在眾人身上。
秦維勉走到那兩名說小話的士兵跟前,伸手將他們扶起,囑咐道:
“敵人圍城雖緊,但我軍布置得當,糧草充足,你們不必擔憂。今后有事找長官匯報,夜間當值不該竊竊私語。待會兒去找醫官領些傷藥,把臉好好敷上。你們妻小都在何處?多久不曾通信了?”
那二人一一回答,秦維勉又鼓勵他們并力守城。此時隨從拿了傘來,給秦維勉撐上。
秦維勉擋開了。
雨愈下愈緊,檐上流水如注,秦維勉在眾人面前緩緩走過,沉聲道:
“危急時刻,正該同甘共苦之!本王決意與橫州及諸將士共存亡,我等只需同心戮力,豈愁敵軍不退?!”
他又走向被鞭打的三人,脫下自己的披風和外衣給他們披上。
“你們受委屈了,身上有傷就著這件錦衣,回去再找主簿領些撫恤銀兩,好好將息。”
眾人聽了都十分感動,只有祖典低頭默然。
秦維勉回到刺史府上,正在更衣之時,謝質來了。
謝質自覺停在了屏風之外,轉開臉默默等待。秦維勉換好衣服出來,讓謝質坐,那人也沒有坐到他身邊來,只在對面不遠不近地坐下了。
“希文將物資盤點清楚了?”
謝質遞上簿冊,面露愁容,嘆聲道:
“還得精打細算才成。”
“是該好好打算,”秦維勉說得干脆,將簿冊瀏覽一過,看向謝質說到,“糧草物資雖算不上富裕,但勤儉一些還能支撐幾個月,到時怎么也有破敵之法了。只是圍困之時人人自危,定要公平公正,供給順暢,不可因為不公之事引起怨望。希文,你回去想想,明天天亮時咱們再商議,看如何調配最為穩妥。”
謝質點頭應下了,秦維勉笑道:
“誒,別整日愁眉苦臉的,橫州城還沒到絕路呢。你也要當心身子,我看你房中這幾天熄燈都很晚,可別熬壞了身體。”
聽秦維勉這么說,謝質這才勉強笑了。
“殿下……是有大胸懷的人。”
秦維勉連連擺手,目送謝質離開,又命人叫祖典。剛才看祖典的神色他不放心,又怕當場再說什么祖典面上掛不住,因此才放祖典自己冷靜一會兒。
“祖校尉,”秦維勉見他進來,起身去迎,“起來。”
“本王知道你不是苛待士卒的人。近來被山戎包圍,你日夜操勞,一時脾氣上來了,我不怪你。給你記一過也是軍法使然,小懲大誡罷了。你肩上擔子重,今后有什么不順心的來找本王就是,不必悶在心里。”
祖典沒想到秦維勉找他不是為了再訓斥一頓,反而如此溫和體貼,鐵打的漢子一時也雙眼一酸。
“是。卑職知錯。”
“你呀,天生神力,親自動手他們哪里受得住?你想想,他們都以為城池必破了,不怕死的人,你還打他們,萬一激起兵變,豈不正中敵軍下懷?如今這個時候,正該以安撫軍心為上,悉心撫慰,才能上下一心啊。”
祖典想到這里,也不禁后怕起來,連忙認錯。秦維勉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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