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別無它話,只懇請卑職將此呈給殿下。”
秦維勉令人接過,拆開一看,里面并無書信,只是一支點翠的鳳尾金簪。他遞給謝質,謝質看了奇道:
“她被抄家的人能有這么精致名貴的物件,怕也是最后的念想了吧。殿下覺得,她終究是放棄了沒有?”
秦維勉并不語,只是吩咐夏南天:
“你辦得很好,去吧。”
夏南天退出后,秦維勉仍望著那金簪出神。謝質打量著他的臉色,小心問道:
“殿下容了她那么久,怎么現在又——”
謝質多少能猜到史家、梁家倒臺的背后故事,他猜秦維勉是怕這女子真的牽扯出舊案,到時候傷的可是天子的臉面。現在處置了梁枕書,想來定是為了向天子獻忠吧。
不料秦維勉卻嘆了一聲。
“她梁家跟韓家的糾葛我還懶得問。只是她最近纏上了濟之,你知道濟之的性子,他柔善剛直,萬一動了惻隱之心,卷進了這些是非里就不好了。”
謝質才按下去不久的酸水又翻涌了上來。他強顏歡笑,卻故作平靜地問道:
“殿下是怕濟之動了惻隱之心,還是……怕濟之動了兒女情長?”
這個秦維勉并不擔心,那個人能為了什么正航找替身找到他頭上來,這樣的固執可不會輕易移情別戀。秦維勉是有些話瞞著謝質,但并非這個。
謝質瞧著他的臉色再次試探:
“那殿下是怕利劍沾惹的東西太多,遭到銹蝕,便沒那么鋒利了吧。”
秦維勉垂眸不語。很早很早以前他確實跟謝質說過,要將賀云津當作一把趁手的兵器,可這么長時間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秦維勉已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了。
他很清楚,自己這么做是因為他真的存著愛護賀云津的心。
當時聽說賀云津被裂鏡山擄走,他拋下四分五裂的橫州連夜去往前線,為的也不過是如此罷了。可惜他不說,賀云津也真的不解他的心思。
不過比起這個,他現在更需要讓賀云津明白的是他暫棄朔州的必要。
謝質見秦維勉不開口,也不敢再多嘴,他只覺如今秦維勉的淵默之中帶著高深,這種威壓令他陌生。
秋天的日頭一落,天立刻便黑了。秦維勉忽地回頭過來,疑道:
“濟之做什么去了,怎么還不回來?派去接應的人怎么也不來回報?”
賀云津跟莊水北走了許久。
離開城中無處不在的監視眼神,莊水北好似活潑了許多,天高氣爽之間難得露出了一股清狂的少年之氣。可偏偏望向賀云津的目光卻始終帶著小心和恭維。
賀云津自然也十分欣賞這小將,只是他下凡的目的極明確,從未想過要生出枝節來。
他看了看身邊跟著的小徒弟,心想他在人間真正算是有交往的人也只有謝質跟范得生,前者還是那樣的亦敵亦友。
如今莊水北屢屢示好,他這心中便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接住這份人情。
橫州附近山勢起伏,乃是天然屏障。唯山間有一條難行的僻徑,人稱“鬼見愁”,從來無人敢過,都懼其險絕。
“這就是末將所說的地方,”莊水北道,“這里確實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可還不是完全行不通,里面有一段臨崖路,往常軍士曾見山羊從里面過來,因此末將擔心。”
“走,往里走走看。”
道路極狹,賀云津將軍士們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排成一列,蜿蜒而入。
“這條路出去是哪里?”
“出去先到五彩灘,從五彩灘有兩條路,一條到朔州,一條可過雪嶺,都是山戎的地方。”
“你是怕山戎開通了這條道路,那樣便可出奇兵直到橫州城下了。”
“正是。”
“你覺得通這條路難度有多大?”
“末將不知,從來沒有人走出去過。”他看了看賀云津,只見那人展目而望,眼中不是擔憂,更像是在思量。莊水北遲疑問道:
“將軍該不會——”
“如若我們打通了這條路,是不是便能直抵朔州了?”
莊水北聞一愣,隨即抱拳笑道:
“是我低估了將軍的氣魄。”
賀云津吩咐軍士:
“可記清了來此的路徑?改天帶齊了人手、東西,還要再來仔細探探。”
“小的記住了!”
莊水北看出他的胸襟,說出了一直以來不敢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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