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勉不理會賀云津的問題,反問他道:
“濟之剛剛在練劍?我看莊將軍也在。”
“是。跟莊將軍討教了幾招,他又問我一些兵法的事情,直聊到現在。”
秦維勉聽了便抿起了唇。
徒弟也就罷了,賀云津擦身子怎么也不避開莊水北?這副樣子難道是誰都能看的嗎。
房間里已經黑了,范得生又添了盞油燈來,賀云津便讓他退下了。
有昏黃的光亮籠著,秦維勉感覺跟賀云津仿佛近了些。
賀云津身上獨有的氣味在北地的夜色中直往他臉上撲。剛才擦洗得匆忙,此刻賀云津的頸上還掛著水珠。
秦維勉只瞥了一眼就扭開了頭。
只那一顆小小的水珠,他便能想到剛才練劍之時賀云津該是如何大汗淋漓。他想起賀云津在京外的江邊護著他時,想起賀云津同邴榮刀決戰之時……
許是因為賀云津的氣概過于凌邁出塵,那人的汗水總是格外令他動容。
秦維勉又想起那日他們在床帳內赤身交纏,北地夏日漫長的天光透進來,照著賀云津的額上也映著薄薄的水光。
那時秦維勉早已難以自抑,但他知道賀云津收著力道不敢縱情,他本為這不合時宜的清醒而不滿,直到看見賀云津的汗水才知道那人是在極力忍耐,心也就軟了下去。
“殿下在為戰事為難吧。”
秦維勉久未說話,賀云津便先開口了。秦維勉的思緒乍然從回憶中抽離,他確實是為此事來的,來之前便沒想好說辭,現在被打個措手不及,更是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殿下何必為難,”賀云津指了指對面桌上,“行裝我已打點完畢,只等殿下一聲令下。”
秦維勉怔住了。
“……濟之既然想去,先前會上何不請命?”
“殿下既然想讓我去,又為何不直接下令呢。”
沒料到賀云津會有如此一問,秦維勉猛然思考起來,這才發覺自己的猶疑早被賀云津看在了眼里。
信任是很微妙、也很明白的東西,當事的另一方怎么會感受不到呢。
“……濟之重傷之后一直也未得休息,如今再要你去陣前,我——”
賀云津聽到這里,別開眼垂眸一笑。
這笑容轉瞬即逝,秦維勉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暖意還是諷意。
“殿下這么說,可是同我見外了。”
見外難道不應該嗎。秦維勉暗想,自己原本就是外人,不過長得酷似故人,因此被愛屋及烏罷了。
來見賀云津之前,秦維勉反復思量自己能給賀云津什么。要他甘當別人替身,那是絕不可能的。但他隨即又憶起謝質的話,想到當初他原本的打算便是利用賀云津對自己的癡心妄想,將他用作一件趁手的兵器。
秦維勉在心里學著他父皇和大哥馭下的手段,緩緩開口道:
“濟之也知道杜家對我的助益。只要杜未翼不犯大錯,我還想給他這個功勞。”
“我明白。”
“等你得勝歸來,你我的事——,到時再——再慢慢商量吧。”
帝王權術他從小見得多了,怎么如今他就用不出手了呢。
賀云津聽了苦笑:
“我此番去是為著我們共同的夙愿,至于別的,我不希望那是一種封賞。”
秦維勉被看穿心思,一時無。
賀云津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和殿下”。這是因為賀云津不跟他見外,還是說——
賀云津指的不是他?
“濟之就放心去吧,我已經讓希文在京中為你購置一處宅院,等到北地平定咱們回朝,你就可以好好歇歇了。”
第136章
又丟人了
“殿下覺得我想要的是這些?”
“我看你的居處也太簡素了,等到回京,希望你過得舒服些。你不用操心,府上各色器物我都替你置辦,侍奉的人希文也都會安排好的。”
“我知道殿下待人向來寬厚,可殿下也知道,我并不在意口體之奉,殿下何必麻煩呢。”
“我當然清楚濟之不以榮華富貴為念,但此次實在是委屈你了,我也沒有別的東西相贈,濟之就別推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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