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將軍這樣空口說來,叫我怎么相信呢?”
“此事不易證明,我正想辦法。”
秦維勉輕輕頷首。
“殿下肯等我證明?!”
秦維勉不置可否,卻將身子往里縮了縮。
“你既知道我不信虛妄之事,便該清楚我的眼睛只盯著當下。有沒有前世又能如何?今生自有今生的遭逢。”
說完這話,秦維勉坦蕩地與賀云津對視。這是他心底里的話,也是他今后能對賀云津掏得最深的一句話了。
賀云津聽了,垂眸咬唇,堅定地說道:
“我定會向殿下證明。”
這次秦維勉不后悔又給了賀云津這次機會。縱使得到的答案并非他之所想,但給了這次機會,從此他也可無憾了。
只是他心中如絞,實在是不能支撐了。
“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聽這話說得平靜,不像含著氣,賀云津請他好好養病,便告退了。
秦維勉看著賀云津的背影,只覺胸中的憋悶越積越重,他揮手令小九下榻,緊接著竟頭一歪吐了出來。
這一下令他眼前一陣發白,等到目光重新凝聚,方才看到地上竟是一片暗紅的血跡。
賀云津聽到動靜早已回身來看。
“殿下!”
他沖到榻旁,將秦維勉扶起,手忙腳亂地去拭秦維勉唇邊的血漬,而那人的身子沉得像一塊石頭,直直地倒了下去。
“殿下?!快叫醫官來!”
秦維勉張著口深深吸氣,賀云津俯下身子想聽他在說些什么,小九則將耳朵放在了秦維勉的胸口,細聽他的心跳。
秦維勉自己也嚇到了。他還不想死,尤其不想這么窩囊地死。
想到這一節,心便又更硬了兩分。
賀云津驚慌失措地撫摸著秦維勉的頸側和胸前,慌張地替他順氣,眼睛紅得如同火炙。秦維勉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便閉目不再細看,斷斷續續地問道:
“侯大夫來了嗎……”
“來了來了!侯大夫來了!”
侍者飛進來給侯穩越引路,那人卻是坐在藤椅上,由四人抬進來的。家丁想要將他放下,賀云津急道:
“快來給殿下診脈!還管那些虛禮做什么!”
于是四名家丁徑將侯穩越抬到了秦維勉榻邊,蹲跪下來,讓侯穩越摸到秦維勉的腕脈。
這大夫看起來五六十歲年紀,面容謙和沉穩,目光一轉,便似盡知了。
他看看地上的血跡,向跟隨的徒弟道:
“拿金針來。”
侯穩越請秦維勉起來,以后背受針,侍者要來扶,賀云津早已托著秦維勉的背將他扶起。
“有勞大夫。”
秦維勉看了一根根閃著金光的長針,閉上眼等待。賀云津一手托著他的肩膀,另一手則尋摸著握住了他的手。
第一針下去,秦維勉疼得眉頭緊蹙。
賀云津連忙將手握得更緊,同時低下頭,用額頭去碰他的頭頂,哄慰之中帶著難掩的心焦:
“別怕……”
侯穩越也在一旁安撫患者的情緒:
“殿下放心,疼便是扎中病灶了。殿下這樣癥候微臣曾經見過的,這施針之法源自神醫云舸,定然無事。”
第125章
內部瓦解
聽侯穩越提及云舸,賀云津緊張地看了那老大夫一眼。
秦維勉垂眸只當沒看見,他胸口悶得緊,后背剛剛受了針的地方又尖銳地痛著,實在是沒力氣較勁了。
從前他身子不好,常常整夜整夜地咳著睡不著覺,疼痛如影隨形地伴著他。
那時病痛是他人生的底色,他不怨天尤人,只因他從未知道健康的快樂。可如今他已經這樣舒快、這樣暢意地活了一年多,再次被疾病纏上心中就格外不甘。
賀云津之于他,或許也是如此。
那侯穩越的腳雖未曾沾地,但手是極穩的,也不像那幾位醫生一樣反復商量、琢磨,一旦把了脈就果斷施診,盡顯自信從容。
而賀云津,在侯穩越進來時還滿眼的打量小心,一旦聽說是云舸的針法便不再探究,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扶著他方便侯穩越扎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