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描述跟前些日子秦維勉在觀中所見的道長分毫不差。這世間難道真有長生不老的法子?他心中一時也猶疑起來。若果如此,還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考量了……
“本王前些日子在城外遇到一位道長,與你所說倒是有幾分相似。便命你在附近尋訪,找到那名道長本王有話問他。”
道錄領命,秦維勉又道:
“此事你悄悄去辦就是,不必叫人知道,明白嗎?”
道錄唯唯應下了,-->>面露喜色。他不知道的是,秦維勉此刻著急的并不是找個長生不老方,而是滿心都在想:
若真有這樣的仙草,賀云津不會也已經好幾十歲了吧?!
不過秦維勉一向不信這些神仙道術,仍然懷疑那玄絕道長是容貌相似之人假冒。一起剛才的念頭,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荒謬,不過讓道錄找回來能夠戳穿那道人也好,就當了了心中疑惑。
當前最要緊的事務自然還是去清剿賀翊的殘部。今天哨探回報,那日與官軍沖突的確實是裂鏡山中的賀翊余黨。橫州的武將不少都曾跟他們交手過,知道一些底細,秦維勉將他們叫來一同商議,不料散會之后賀云津卻來找他。
“殿下可是要去征討裂鏡山?”
“不錯。”
“末將請求率軍前去。”
秦維勉道:
“濟之如今負責橫州的城防,干系重大,出兵的事就不勞你了。”
“殿下怎么不給我立功的機會?”
秦維勉無奈一笑。賀云津還想怎么立功?
“橫州的將士多曾和他們交手,又熟悉山川地理,原用不著濟之涉險。再說你走了這城防交給誰?”
賀云津一想也是。那伙人能在附近盤桓這么多年,未必容易對付。萬一他引兵出去卻曠日不歸,橫州若是有變可就麻煩了。
“王師出征理應先德后威,殿下何不先派人招降?”
“那是自然。不過那天你也聽了,他們可不是會投誠的人,就是招降也是走個過場,直接做好交鋒的準備便是。背后有大軍,招安也更好談。”
這賀云津也無話可說。他只怕那山中真是他的故人,到時候來不及營救。賀云津想著晚上定要去山中看個究竟,秦維勉忽地問他:
“濟之好像對這些殘賊十分關心?”
“呃……我只是想如果能夠兵不血刃地解決問題是最好不過的,畢竟我們剛在橫州落腳,萬一被他們牽制住兵力就不好了。”
“他們能有什么實力?不過是從前文儉養寇自重不肯用力罷了,如今正好留給我們立威。”
賀云津無法反駁,不再爭辯。
“濟之明早陪我去登山吧。”
賀云津自然應下。晚上他到軍中巡視完畢,回到刺史府中,熄了燈燭,立刻回天上去。到了蘭筏溪,他揉揉小九的腦袋,一步未停,在云頭之上找準裂鏡山的方位。
降低云頭一看,那地形果然十分險要。進山只有一條路徑,緊貼峭壁,易守難攻。仔細一看,山中的防守布置也十分精巧,用人不多,但抓住了要緊之處。
賀云津不想貿然下去。寂靜的山中太容易被發現了,到時難以脫身就麻煩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把石頭,朝著那山中的房舍之前扔了下去。小小的石子落在凡間發出巨大的聲響,將地面都砸出許多坑來。
果不其然,裂鏡山中立刻有了動靜,守夜的人連忙奔走叫人。很快從正中的房舍里出來兩個人,賀云津悄悄降落到隱蔽之處,聽著他們的談話。
“大哥二哥你們看!這些就是掉下來的天石!”
賀云津著意去看那二人,只見他們果然都是四十來歲年紀,并非他從前的徒眾。
他心中有些失望,只見領頭的兩人接過火把來,彎腰將地上細細查勘了,而后直起身說道:
“是不是那崖壁上滾下來的石頭?”
“不是的二哥!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若是從山上滾下來的,怎么會只響一聲呢?”
借著火把的光,賀云津將那被叫做“二哥”的人看得更清楚了。這些天他心中一直想著馮涯師弟,一時之間竟覺得這個“二哥”眉眼之間真與他師弟有些相像。不過直到賀翊死時,馮涯師弟并沒有娶妻生子。
“大哥你看呢?”
另一個頭領也在天坑附近徘徊。賀云津想這人應該就是那個叫常天一的首領,那人俯身看了好久才直起身,但是他離火光遠,賀云津看不真切。
“可真是奇事!難道真是書上說的天石不成?”
那人帶著濃濃的朔州口音,賀云津許久不曾聽到鄉音,一時竟覺十分心酸。橫州也有很多如姜五郎一般從朔州流落至此的人,但年深日久,他們都沾染上了橫州的口氣,只有在這割據自立的群山之中,才聽見了回憶中的語調。
那邊討論不休,可這個常天一總是背對著賀云津。無法,賀云津只好換了個位置,但這山中守衛嚴密,他能躲藏的地方不多,繞來繞去也沒將那人看個清楚。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