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哪里的兵?主將是誰?”
“說出來不怕嚇你一跳!我們是西營戍衛的右羽衛,主將乃是楊將軍!楊將軍!知道嗎?那是當今太子的表兄!”
“我道是誰,原來是他。”
過幾日秦維勉就要到軍中同這楊恤共事,此人又是太子的親戚,賀云津怕秦維勉心軟,更是鐵心在旁拱火。
他故作服軟之狀,向那二人道:
“這老伯該你多少銀錢?我家公子替他出了就是。”
那二人對視一眼,自然也看出敵不過賀云津、路天雪,便改了主意,回答道:“饒了他的零頭,二十文!”
賀云津聽了便往荷包摸去,秦維勉果然攔住了他,辭嚴色厲:
“既欠你二十文,為何不等他將銀子破開給你,反去強搶?倒底是什么居心?!”
那瘦子伸長脖子:“誒我說你——!”
賀云津忙道:
“公子,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
“我再問你:我朝捐賦庸調之中可有那一項‘養兵錢’?你們當兵入伍、吃糧穿衣哪一項不是官府供給?一粥一粟豈非皆是民力供養?!尤自厚顏無恥來要什么‘養兵錢’!”
“唉,公子——”
“老伯兄弟兒子皆去當兵,他還要出錢養兵?難道你等都是無父無母之人,竟沒有一點惻隱之心?!當了兵不思報效國家,反在此作威作福?!對得起供養你們的父老鄉親嗎!”
賀云津從來沒有見過云舸這樣聲色俱厲的樣子。當年就是吵架,正航也沒有對他說過任何決絕的話。他愣了一時,待反應過來既覺欣賞又覺好笑,心想這人年少之時果然都不了意氣啊,稍微一激就這么大火氣。
“我問你:是誰給了你這么大膽子?是誰命你們魚肉百姓!我朝治軍嚴明,豈容你等放肆!”
那瘦子伸長了脖子道:“你有病吧?!我收養兵錢又關你何事?須不曾收到你頭上!這錢收了十幾年了,太子和楊大將軍哪個不知?我還告訴你,這錢就是給他們收的!”
聽到此處,賀云津便去看秦維勉,不料秦維勉仍然氣憤,沒有他想象的驚訝之情。
“你們還敢污蔑尊上,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賀云津道:
“這等人留他何用,殺了倒干凈。”
他一腳踢到瘦子的膝窩,那人慘呼著跪下,明眼人一看便知賀云津的能耐,胖子見狀也不用強力,自己跟著跪下了。
“你們也不必跪我,要跪就去跪那老伯,請他寬恕你們才是!”
兩人聽了,對視一眼,咬咬牙轉向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
“老人家、老人家,我們今后不敢了!”
那老伯竟不敢受,又不知該如何自處,一時手足無措,更顯得可憐極了。
賀云津接著拱火:
“公子,看在楊將軍面上,就放了他們吧。”
“你們記住,今后要收心做人,再犯到我的手里,必不饒你!”
秦維勉揮手令放開他二人。
賀云津沒想到自己的操縱在最后一步失敗了。他心道,這年輕人氣性是大,但終究是心軟。這樣的人,殺了就殺了,亮明身份便叫他們死得不冤。
不過想來秦維勉也是不想貿然與楊恤沖突,如今他在暗我在明,本就被動。盛怒之時還有這樣的自制,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這么一想,賀云津就將人放開了。那兩個兵丁對視一眼,揉著肩膀跑開了,走了幾步方才回頭:“你給我等著啊!”
秦維勉不理會他們,去那老伯身邊,又掏出些銀子,這回直接掰開他的手掌放在了他掌心。
“老伯莫怕,去買藥看病,然后趕緊帶著家眷進城去,明后天就到盛望坊東頭上尋我,是一處大宅子,你沿街打聽盛望坊,便都曉得,今后我安排人保護你,管保一切無事。”
那老伯將信將疑,又捧著銀子謝了再謝,告辭去了。
秦維勉又想起什么,吩咐路天雪:
“去問問他住哪。我看他未必進城,明天找人來接他。”
賀云津嘆道:“公子心思縝密啊。時間不早,就請快上船吧。”
秦維勉便跟路天雪吩咐要他在岸邊等候,卻見府上的逢意策馬來了。
“原來秦公子在這里!”逢意下馬道,“謝家的十九爺在府上等您呢。”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