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動作,盯著托盤里的玫瑰胰子。
片刻之后,他洗凈身體,出了浴桶,披上外衣,來到暖閣。
暖閣里面,一片寂靜,顧筠環顧四周,悄然來到床邊挨墻的矮柜,半蹲下身,從中取出放在里面許久的玫瑰露。
擰開瓶塞,馥郁香氣四溢。
顧筠往掌心倒了一些,指腹揉開,分別在雙手手腕和耳后、脖頸點上一下。
低頭嗅嗅,活脫脫玫瑰花成精。
他放心了,將玫瑰露放回原位,躺到床上,數著綿羊。
……
寒風刺骨,快速卷過積著雪水的地面。
朝懨從東苑出來,趙禾打著一盞燈籠在前引路。
朝懨笑道:“今夜四下點著燈盞,燈火通宵達旦,難道沒了這盞燈籠,還會看不清路?”
趙禾嘿嘿嘿笑了一聲,把手上的燈籠滅了。他對朝懨道:“聽聞宮外的燈會辦得格外隆重。”
朝懨道:“你想出去看看?”
趙禾手指比劃,道:“是有那么一點點。”
朝懨道:“你去吧,不可誤事。”
趙禾滿臉喜色,連忙應是。
朝懨又問:“燈會舉行到什么時候?”
趙禾道:“這便不清楚了,我出去看了,找人打聽打聽。不過就算這場燈會今夜結束了,還有其他燈會。”
朝懨道:“去吧。”趙禾高高興興走了。行至東宮隱蔽之處,朝懨詢問李瀾,這次從邊境送來的密函里面,有沒有許景舟的信件。
李瀾回道:“有的。”
李瀾回到值班耳房,打開柜子后方的墻壁,從中取出一個匣子,將匣子最上方的信件拿了出來。
“殿下,這便是許景舟的信件。”
朝懨接了過來,放入袖中,道:“等會換值了,別忙著折騰你那些木頭了,早些休息吧,我等著你拜個早年,來晚了可不給賞。”
李瀾拱手應是,猶豫幾息,問道:“殿下,您怎么知道我閑暇之余雕著木頭玩?”
他性子靜,與其他近衛不太能夠玩到一起,故而發展出了雕刻這一愛好。
朝懨笑道:“我長四只眼睛,八只耳朵。”
李瀾:“……”
李瀾護送怪物太子到了春和殿偏殿寢宮,立在殿外,認認真真執勤。
輪到換值之時,撞見了張掌設等人。
李瀾向張掌設點了點頭,抬腿就要走,張掌設叫住了他,遞來一個紅色紙包。
打開一看,里面裝著各色各樣的糖。
李瀾道:“多謝,不過我不愛吃糖,你送給其他人吧。”他將紙包折好,遞于張掌設。
張掌設:“……”
張掌設恨恨將他看了兩眼,扯過紙包,同其他人走了。
李瀾迷惑地盯著她的背影,不明白怎么就得罪對方了。他這不是擔心浪費嗎?
李瀾想不明白,卻也不想了,回了住所,拿起刻刀與木頭,一刀刻去,想起太子的話,到底在乎俗物,放下手中活計,沐浴完畢,倒頭就睡。
……
此刻,春和殿偏殿。
朝懨沐浴完畢,披上外衣,坐在火爐邊,烘干頭發,捏著信件,方入暖閣。
明亮燈光之下,暖閣里面的一切物品都變得格外溫暖。
朝懨撥開厚實的幔帳,幾乎要把他淹沒的玫瑰花香撲面而來。其實進入暖閣之時,他就聞到了玫瑰花香,但味道很淡,料想是顧筠用了玫瑰胰子,他便也沒有上心,但此刻……他才明白真正原因。
顧筠用了玫瑰露。
他之前想要對方用,但對方不肯用的香。
他的動作頓住了,立在床前,久久看著床榻上的鼓包。
一片黑暗之中,顧筠察覺到了朝懨的存在,他睜開了眼睛,看著前方。潮濕的呼吸打在被面,凝聚起的水汽,盡數撲到臉頰。
顧筠眨了眨眼睛,眼簾已然潤濕,有些沉重。
他維持著側臥的動作,靜靜等著朝懨接下來的動作。
時間在此刻放得極其緩慢,顧筠等了許久,甚至懷疑自己已經脫離了時間軌道,朝懨卻依然沒有動作。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