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簡直氣笑了:“殿下,您怎么總是喜歡搞偷襲?”
朝懨笑了笑,沒有回話,他取下帷帽,扯了一張板凳,在旁坐了下來,目光從茶壺掃向本子和炭筆:“你這是在做什么?學習寫意畫,打稿?”
顧筠搖頭,簡要解釋:“我在思考麥種改良之事。”他說著話,靠近了對方。
血腥之氣先于冬日的冷氣竄入他的鼻中,他敏銳抬眼,看到對方受傷的額頭。
傷口位于額頭左側,但不及太陽穴位置,尚且沒有凝固的血液,黏黏糊糊貼在傷口上面,叫人看不出傷勢。
雖然如此,顧筠卻是覺得異常嚴重。
來不及詢問緣由,顧筠擱下手中的東西,忙去叫人請太醫。
張掌設回答,這就去。
顧筠站在殿門前等著太醫,不過片刻,太醫就來了。這時他才知道趙禾早就去請了,關心則亂,未曾想到,朝懨身邊的人不會叫主上處于危險之中。
他松了口氣,引著太醫往里走,走上兩步,又停了下來,他認得這個太醫。
一直被說無能的那位太醫,對方來給朝懨看傷能看得好么?
顧筠對此持著質疑態度,而那位太醫邁著急促的腳步到了朝懨旁邊,快速打開醫箱,處理傷口。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異常專業。
顧筠心下質疑全然散了,他抄起雙臂,靠在殿門口,看著太醫給朝懨處理好傷口。太醫說傷口并不嚴重,皮肉傷。
冬季強冷空氣經過建筑密集區域,在氣壓差驅動下自然從門窗向溫暖室內滲透。
太醫做好了事情,從醫箱中摸出幾盒祛疤藥膏,準備離開。
顧筠放下手臂,站直身體,叫住了太醫,笑著說道:“醫術真是不錯。”
太醫嘴角往上一翹,翹到半路,想起太子許久之前交代配合他的話,又快速壓了回去,慢吞吞道:“娘娘謬贊,我的醫術,不過泛泛,太醫院其他人,比我好太多了。”
趙禾也反應過來了,跟著附和。
顧筠望向朝懨,后者扶著腦袋,似乎頭疼。
顧筠不與受到脅迫的人計較,他走向罪魁禍首,抬手推去,落下之時,刻意收了大半力度。
罪魁禍首被他推得輕微朝后晃了一下:“怎么了?”他垂下了手,搭在大腿上面,仰頭看向顧筠。
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眼簾耷拉了一半,遮擋在眼球之上,那塊由著一圈包扎好的白紗,異常扎眼。
顧筠瞧著又心軟一大截,語氣都不自覺放輕了,道:“殿下自己不清楚?”
朝懨猶疑道:“你是指……”
顧筠蹲下了身,與他對視:“太醫……”
此話尚且沒有說完,朝懨便將腦袋壓了過來,側著臉埋在他的肩頸位置,悶悶地笑。
顧筠聽得聲音,反應過來,磨著牙齒,手掌按著狗太子的肩膀,往后攘去,道:“別挨著我,我要跟您絕交!”狗太子一動不動,猶如大山,他低低說道:“傷口好疼。”
顧筠:“……”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顧筠閉上了眼,再次睜眼,還是沒有忍住,道:“可能是止疼藥還未發揮作用,再忍忍罷。您這傷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砸的。”朝懨回答。
顧筠頓住,立即明白這與對方之前所說的好戲有關。“你不是說,你與我一樣,不會被人傷害嗎?”
朝懨抬頭,道:“我這不是沒有受傷?”顧筠冷冷地看著他的傷口,朝懨對上他的視線,無奈地笑了,補上一句,“好吧,確實有著一點點傷口,但那與沒有受傷幾乎沒有不同。”
顧筠有些煩悶,撐著膝蓋,站直身體,欲要倒茶。
朝懨拉了他一把,腳下不穩,他栽了下去,精準無誤地被前者接住,抱入懷里。
這個姿勢不太舒服,全身力氣都壓在朝懨身上,倘若對方心懷不軌,他就得跌到地上。顧筠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靠著朝懨,調整姿勢。
朝懨沒有等他艱難做完這件事情,手臂用力,替他完成了目標。
或許是坐在霧氣騰騰的茶爐前面很長一段時間了,顧筠身上都是清苦之氣,比他衣服上的茶香還要濃重。幾層衣服疊加,讓他摸起來像一個面團,很軟。
不過比不得衣著單薄之時,隨手一搭就能摸到這具身體的柔韌。
朝懨掌住顧筠的后腰,鼻尖抵著對方的輕蹭,道:“你既然知道我不僅想要你的人還要你的心,那必然能夠猜到我之前抹黑太醫的緣由。為何又來問我?你是要我承認我的卑鄙無恥?”
顧筠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朝懨道:“那什么意思?”因為靠得太近,他的瞳孔什么也不能倒映出來,但因壓住了光線,顯得瞳孔顏色越發深沉。
顧筠懷疑他根本知道,不過是在逗自己。顧筠不答,低下了頭,去玩太子尚且濕潤的前襟。太子腿抬起,顛了一下顧筠,道:“問你話。”
顧筠連戳破太子胸膛兩下:“不知道。”又伸手把對方前襟抓亂,扯開對方豎領。
太子垂指去抓作亂的雙手,顧筠斜斜看他一眼,快速把手藏進毛絨絨的衣袖之中,等到對方無計可施,又伸出來接著作亂。
>;朝懨:“……”
朝懨再去抓他的手。
他靈活地故伎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