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京城許多人惴惴不安,好些人找上他,讓他勸著皇帝,就此收手。之前他沒有去勸皇帝是因為時機未到,現在是時候了。
主要是他怕再查下去,朝懨會把朝耀給查出來。朝耀的人畢竟也犯了案。
朝耀這副不著三四的模樣,讓他懷疑對方在他再三叮囑過后,依然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殘局。
若非孟旐這個家伙,死盯著他不放,非要揪出他派人替換死囚的證據,他就能在補好自己的遺落點后,親自看著朝耀收拾他的殘局。
他自從決定扶持朝耀,就與朝耀是同一根稻草的蚱蜢,一榮俱榮一敗俱敗。
不過,從對方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他得在另外的皇子身上壓上些注了。他是想要掌控對方,但沒想要對方把他拉下水去。
燕王沒能見到皇帝,黃大監讓他等等,說皇帝正在詢問太子和八皇子一些事情。
燕王心里嚯地升起不好之意。
此時,暖烘烘的書房,皇帝正以犀利的目光,打量朝懨和朝耀。
打量片刻,他道:“獸醫看過馬了,說是馬被下了砒霜,說罷,你們兩個,誰做的?”
朝耀跪了下來,道:“我與六哥雖有些許不和,甚至在出事前些日子,還有爭吵,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我怎么也不至于對對方下此毒手。還請阿爹明查!”
朝懨隨后跪了下來,道:“阿爹,我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就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怎么會有空去害六哥?再說,我與六哥素來沒有恩怨。還請阿爹明查!”
皇帝掃了一眼朝懨眼底的青黑,道:“我聽說你和你八哥在你六哥出事之前,鬧了矛盾。”
朝懨顯得驚愕,似乎在想陛下怎么知道這事,但他很快鎮定,從實交代,道:
“確實鬧了矛盾。八哥想要從我手里分賑寒之事,但這事是我全權負責,他從未經手過,我擔心他辦砸了,自己擔責,所以拒絕了。我們為此爭執了起來。”
說罷,朝懨抿了抿唇,道:“八哥之事應該告知父皇,再行抉擇。兒臣知錯。”
皇帝點點頭,道:“下次別再犯了。”
朝懨應是。
皇帝將目光投向朝耀,道:“我還以為子鈺因為賑寒之事,記恨于你,為了報復你,轉頭對付你六哥,用來陷害你。現在看來并不是。”
朝耀瞪大眼睛,道:“父皇,朝子鈺沒害六哥,兒臣也沒有害六哥啊!兒臣冤枉啊!”
皇帝哦了一聲,隨即顯出憂愁之感,道:“不是你,也不是你,那是誰呢?”
朝懨道:“或許是有人想要挑起我們父子矛盾。”
幾乎是同一時間,朝耀道:“指不定是其他人想要陷害兒臣!”
朝懨和皇帝看向了他。
朝耀恨恨看了一眼朝懨,對著皇帝,道:“太子說得極是,我也有這個想法。”
皇帝點頭,輕輕嘆了口氣,命人端來兩壇酒,道:“喝了這些酒,你們就下去吧。”
朝懨應是。
朝耀忐忑不安地想問,為何要喝,但見朝懨沒問,便憋住了,跟著應是。
黃大監往兩人身前一人放了一壇,朝懨揭開酒蓋,聞上一聞,烈酒。果然如他猜測一般,陛下這手段,有些老套了。
朝懨默不作聲喝完,朝耀緊隨其后,兩人喝完,都醉了。
皇帝摔了茶杯,說他們在糊弄自己,要砍他們的頭,見兩人迷迷瞪瞪地看著他,好半天方才反應過來,笑著說自己無錯,方才命人頂替了他們身邊的人,扶著他們,往偏殿去。
皇帝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到了偏殿,皇帝讓頂替者套朝耀的話。
先是套得最為尋常的東西,而后才套是不是他加害朝頌。頂替者受過專業培訓,朝耀說了實話。
朝耀說:“自己沒想害死六哥。”
皇帝陰森森看了朝耀一會,命人接著套話,套詳細點,自己則叫頂替者詢問朝懨,他真的沒有被自己壓制的憋屈嗎?自己吩咐他做事,當真心甘情愿?
朝懨沒回兩句,醉死了。
但皇帝已經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舒暢不少,他讓人送朝懨回去,順便帶幾句話給顧次妃。
詢問兩人的過程中,他就猜到朝頌不是朝懨害的,不過對于朝耀的話,他不是特別相信。現下灌醉朝懨,不過是順帶著套一套話,看能不能套出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套不出來無妨,套出來皆大歡喜。
黃大監湊了上來,道:“陛下,燕王殿下想要見您。”
皇帝道:“讓他回去,有事明天再說。”皇帝尋了個地方坐下,等著頂替者套好朝耀的話。
……
東宮。
顧筠收到了之前他請朝懨尋的種子,很大一包袱,正要拆開附帶的紙條,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種子,便聽人說,朝懨在皇帝那里喝醉了,被人送回到了春和殿正殿。
顧筠:“?”
朝懨在皇帝那里喝什么酒?
顧筠今天早上并沒有看到朝懨,對方起得太早了。他起身時,只見到對方囑咐小廚房熬得百合蓮子羹,很甜,很香。
他喝了整整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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