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旐和孟紀兩兄弟起了隔閡,朝懨卻沒有受到影響。生活總要有點風波來作調劑不是?
他從孟府出來,回到東宮,已經是深夜,問及顧筠,張掌設說是睡了,中途醒來,做了一個噩夢。
“什么噩夢?”
張掌設道:“沒說,但娘娘說了一句,那不是噩夢,那是我預感到的糟糕的未來。”
朝懨垂眼,若有所思,片刻,抬手示意她退下,一步跨進寢宮。
臨至暖閣,放輕腳步。
溫暖的氣息從閣間撲出,吹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朝懨松了松領口,輕輕走進。
閣內燈光很是昏暗,撩開素雅床簾,映入眼簾的床榻,鼓起一團。這倒是睡熟了。對方依舊把臉半埋在柔軟被間,臉上一片紅潤。
朝懨坐在床榻邊上,看了一會,垂指按住顧筠腦門,往后一推。
你之前在罵我是吧?
顧筠被推得皺起眉頭,睡意朦朧的情況下,嘀咕一聲,接著睡了。
朝懨胸膛震顫,發出刻意克制的笑聲,整個人都放松了。他側著身體,躺了下來,隔著綢被,挨著顧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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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后,顧筠反而閑了好些,他先按照計劃,將震天雷做了出來。
朝懨作為老板,第一時間聽說了這個消息,抽出時間,來看了震天雷的檢驗現場。
這玩意威力巨大,檢驗場所需要選在無人之區。京郊多山地,不過要找個無人之區,還是較難,尋了幾天,方才尋到地方。
四下均是樹木,由于山間沒有開采出路,騎馬不便,故而大家都是靠著一雙腳來到目的地。
抵達目的地時,大家碰到一只在外覓食的棕熊。
朝懨二話沒說,帶人追了上去。
顧筠以為他是要驅趕棕熊,布置好場景,砍出一圈隔火帶,翹首等待,然而不多時,對方卻將棕熊拖了回來。
顧筠渾身血液都涼了,一句你發癲啊就要出口,目光觸及棕熊血呼哧啦的皮毛,舌頭一卷,便將話咽了下去。
朝懨道:“我想看看你這震天雷對于熊這種皮糙肉厚的野獸,能夠造成多大傷害。”
顧筠看了看棕熊,道:“死透了么?”
朝懨道:“沒有死透也不敢帶回來,這種東西,有口氣就要反撲傷人。”他靠著一旁的樹木,倦倦地解開袖子綁帶,將袖子往上挽。結實流暢的肌肉,橫著一道不淺的長傷口。
顧筠指揮著人把棕熊拖到適當的地方,退到安全地帶,正好看到這一幕。
對方衣袖沒破,哪來的傷口?之前他劃傷的?但位置不對啊?而且看這傷口新鮮程度,顯然是今天的,指不定是兩三個時辰之前,但為什么不包扎?
朝懨抬頭就對上他的視線,他微微歪了一下頭。
顧筠見鬼的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從袖兜里面,掏出傷藥和手帕,再從謅四那里要來一壺清水,走了過去,托起對方手臂,清理干凈傷口,將傷藥均勻撒在傷口,兩條手帕絞在一起,包扎好傷口。
環境簡陋,只能用手帕代替白紗。
朝懨含著笑意,道:“麻煩了。”
顧筠將傷藥等物收好,把他的衣袖往上卷了一卷。
衣袖不算狹窄,能夠輕而易舉挽到上臂。顧筠看到了上次他劃出的傷口,已經愈合了,沒有增生,泛著淡淡的紅。
他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戳這道傷口,里面有點硬襯。
對方的身體繃緊了,肌肉凸起,線條變得明顯。顧筠目光掃過,不得不承認對方身材比他好很多,輕輕嘖了一聲,他將對方的手臂丟開了,詢問對方新傷從何而來。
朝懨自己把衣袖放了下來,道:“跟人打了一架。”
顧筠心里納悶,堂堂太子,跟誰打架。對方很快就解答了:“殺手。”
顧筠:“?”
顧筠瞪圓眼睛,不是,天子腳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拿著九族的人頭,刺殺太子?他百思不得其解,望向朝懨。
朝懨道:“別看我了,我也不也不知道,對方刺殺失敗,就服毒自盡了。此事或于我清查刑部舊案有關。”
這些日子,朝懨已經在做皇帝要他做的事情了。
現在主要清查刑部舊案,河道監冰和流民賑寒由于天還不算特別冷,前者不曾結冰,后者還未出現成片流民,故于空閑時間,做防御工作。
對比刑部舊案,這兩件事才叫人頭疼,畢竟很容易出現人力不可控的情況。
朝懨力求將防御工作做好,減輕事態。
“刑部舊案而今已經查出數件,影響小的,已經處理,但是……”
顧筠額角直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郎君,我這人不會武功,又怕死得很,就不聽這些東西了。”
朝懨應好。
顧筠松了一口氣,正要撤回自己的手,掌心傳來濕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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