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樹枝,往上躍上一步,來到先前看到那片黑影的地方。
地面一片混亂,倒是沒有看到腳印。
謅四和周瑋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道:“有人刻意抹去了腳印。”至此,確定黑影真是人,他們方才徹底安下了心。
兩人把燈籠壓低,排查周圍,很快找到對方去向。對于他們經過培訓的夜行衛來說,這種低級掩飾,根本不能影響他們的判斷。
三人追了過去,不多時,便聽到一個山坳里面傳來低低的罵聲,仔細聽來,還有其他聲音。
謅四和周瑋確定對方是人,再聽到其他聲音也不犯怵了,兩人都覺得顧筠猜對了。
事實上,顧筠也這樣認為。
啊,他這嘴開個光吧?
細細想來,其實這是他的分析能力出眾。不愧是他。顧筠給兩人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把人拿下,自己則尋了個地方歇腳。
他累了。
他捏了捏手臂,薄薄一層肌肉。
顧筠覺得自己從今天起有必要鍛煉身體,自從穿越過來,再沒鍛煉身體了,再這樣下去,他要變成白斬雞了。
一陣鬼叫似的風從林深處刮來,顧筠放在地上的燈籠被吹飛出去,他懶得去撿,看著燈籠翻滾、翻滾、翻滾——燒起來了。
顧筠煩躁地起身,去滅火,畢竟這兒是山林,他還不想做縱火犯。
尚未走上兩步,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顧筠豎起耳朵,傾聽山坳那邊,那里傳出驚呼聲和挨揍聲,不是謅四兩人。
顧筠垂眼,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撥了刀柄,快準狠地刺向后方。
刀刃劃中了柔韌物體。
顧筠借機退后數步,抬頭看去。
狼么?
正如同大部分人的童年一樣,顧筠的童年也聽人說起,夜間走山路,狼會跟在后面,等到離得近時,站立起來,將爪子搭到前人肩膀上面,輕輕一拍。
人驚,轉身,狼就一口咬斷前人脖頸,拖著吃了。
借著遠處熊熊燃燒的燈籠散發出的光芒,顧筠只第一眼便確定對方不是什么狼。這是一條狗。
顧筠沒有好氣地收了短刀,道:“郎君怎么在此?”
朝懨捂著被刀刃割破的手臂,鮮血染紅他的手指,接連不斷往下滴著。
“聽說你們為了探究一片黑影,來了此地,不太放心,過來看看。”
顧筠道:“那您怎么不出聲音?”
朝懨道:“給您一個驚喜。”
顧筠屬實無語,這是驚喜?驚呼還差不多。狗東西,不安好心,活該。
顧筠看了他片刻,到底走了上去,從跟在后頭,默默掏出傷藥的李瀾手中接過傷藥,挽起對方衣袖,給人包扎。
他低著頭,露出修長好看的脖頸。
朝懨垂眼,靜靜看著。
四下寂靜,自然放大一切不合常理的東西。顧筠清晰感知到了對方的目光,他渾身不適,后頸像被太陽烘烤似的,一陣陣發熱。他抽動嘴角,手上動作不由自主加重。
朝懨發出一聲悶哼。
顧筠立刻松手。
后半程,對方沒有看他,他順利地給對方包扎好了。
為了表達對飯碗的尊敬,顧筠之后還關心了對方幾句,順帶道歉,當然,道歉之時,他沒有忘記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真是狡詐的貍奴。
朝懨坐在堂前,看著下方換了一身干燥衣服,喝著熱茶的人。對方狀態放松,懶懶散散,皮膚簡直在燈下發光。
他看了一眼,目光移到謅四和周瑋兩人拿下的人身上,道:“這人我要帶走。”
此人以后被謅四兩人打暈了,暈倒之前,對方交代出了他是無意闖到這兒。
顧筠朝他看了過去:“犯了事情?”
他認出了這人,對方正是許景舟救回的人。
巧了。
顧筠已經在心里盤算怎么叫他把藥錢還回來,畢竟大部分藥錢都是他付的,那是他的工資。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至于對方犯事的問題,壓著對方還完了債,他就把人扭送到官府。
朝懨回道:“犯了重罪。”
顧筠干巴巴哦了一聲,琢磨著留對方還債肯定是不妥了,但他給朝堂做了貢獻,還要自己貼錢……?
沒有這個道理吧。那問題來了,怎么向老板開口討債?
人是他帶走的,那債也該由他償還吧,再說了,他是太子,自己給朝堂做貢獻,變相不就是為他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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