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露出迷茫之色,順著他的指向,再度看向那個和尚:“認識?陛下,我不認識他,我是看他的背影有些像我的哥哥。”
皇帝道:“聽說你-->>家出了事情,你的家人……”
顧筠垂下眼簾,嘴里又酸又澀,道:“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
皇帝道:“那么是出了什么事情?”
朝懨拉住了顧筠的手,笑著對皇帝道:“阿爹,他家出了事情,我知道,容我后面同你慢慢說道。”
皇帝似笑非笑看著朝懨。
朝懨維持笑容,與皇帝對視。
“陛下。”
一個身著素雅的圓臉小丫頭跑了過來,她在皇帝前頭站定,行了一禮,道:
“娘娘請您去嘗嘗她親手做的桂花茶糕,過些時間,她陪您出來走走,這物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話說完,似乎才注意到朝懨等人。
她驚喜地行了一禮,道:“殿下,您來得正好。”
朝懨道:“阿娘可準備了那么多茶點,我帶了人過來。”
小丫頭笑道:“殿下,您且放心,多著呢!”她說著,悄悄看向顧筠,很是好奇。
朝懨道:“這是顧小娘子。”
小丫頭的目光已經落在兩人相拉的手上,她捂著嘴,悄悄笑了,微微點頭,道:“顧小娘子。”
朝懨對顧筠低聲說道:“這位是趙大人的女兒趙熏。趙大人是我母家‘云家’那邊的遠方親戚,算來,我該叫聲伯父。前些年他去某地做司馬,遭人殺害,其妻得知消息,傷心過度,不久隨之去了,兩人只留下這么一個女兒。阿娘擔憂她一個孤女,受到欺負,將她接到身邊扶養,至今已經四年。”
顧筠聞,心道:趙熏這種情況,不應該由云家之人,接到自己府上扶養?這比淑妃娘娘接到自己身邊扶養要更加順理成章且對對方更好。
難道淑妃娘娘與云家……異常不合?可是即便不合,淑妃娘娘與云家也不至于表現得這樣明目張膽,他們利益是綁在一起的。
淑妃娘娘是太子阿娘,云家是太子母家。
難道……云家沒了?
顧筠為自己的猜測,驚出一身冷汗,勉強定神,他看著趙熏,笑道:“趙小姐。”
皇帝冷哼一聲,負手朝小院走去。
小院規模不大,勝在一個雅字。
正值秋末,栽植在院墻邊上的凌霄花期已過,果實成熟裂開,露出一枚枚帶著翅膀的扁平種子。
院墻四下均附著它褐色的盤曲藤蔓與氣生根,蒼勁之美從每一處凌霄透出,與寺院建筑的厚重感相映成趣。
淑妃此刻帶著兩個貼身宮女,立在院門前頭,遠遠看見他們,迎了上來。
她穿得也很是樸素,一身青衣,頭上僅僅戴了一支黑檀木釵子,手腕帶著一串佛珠。她生得很是好看,一雙柳葉眼,柔美溫婉,不知她的年齡,不過從整個人的狀態來看,她至少比皇帝年輕二十歲。
“陛下,您出去散步是為了接子鈺?”淑妃笑著說道。
皇帝道:“就怕你的兒子不領情。”
淑妃皺起眉頭,看了一眼顧筠,看向朝懨,道:“你做了什么?”
朝懨拉著顧筠行了禮,道:“阿爹,您怎么冤枉我?”
皇帝道:“有沒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帝邁步走進院子,過了前院和垂花門,在內院左側花架下頭的石桌前坐定。
淑妃住的是個一進院子。
淑妃跟了上去,道:“陛下,難得過來,嘗嘗我做的糕點,比之從前,是否進步了。”
皇帝到了院中,擦了雙手,拿起桂花糕點,咬了一口,道:“很好,比之從前有所進步。”
淑妃道:“我讓人給陛下包上一些,帶回去。”
皇帝頷首。
朝懨把顧筠交給趙熏,讓帶到廂房去。自己在皇帝對面坐了下來,他端起茶杯,向皇帝賠罪。
“阿爹,請您見諒,兒子并非有意與你對持。阿筠身體不好,一直在調養,倘若再提及那場家中變故,想到我說的結果,恐怕會受不了。”
皇帝瞇起眼睛,道:“你給他家人下了死亡結論?”
“是。”朝懨道,“阿筠家中之人得罪了當地幫派,遭到報復,一家幾口分開逃難,約定在一地相見,然而阿筠一直沒有等到他們。我與阿筠結為夫妻之后,也去等了一番,依舊沒有等到他們。我想,阿筠家人應該是不在了。”
皇帝道:“你回來后,沒派人去找?”
朝懨道:“派了。”
皇帝道:“不要耽誤正事。”
朝懨道:“兒子知道。關于登仙樓建材之事,兒子心里有了一個想法,同僧錄司和道錄司諸位大師、真人商討可行性過后,再行回稟阿爹。”
皇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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