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輕手輕腳走出暖閣,來到堂屋正對著院子的窗前,望著院門。
一掐月牙,懸在夜幕之上。
時間靜靜流逝,心急如焚之下,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黃大幾步躍至院門前頭,打開院門。
原先去請大夫-->>的隨從,請罷,轉去縣衙,看情況行事。
“如何?”黃大詢問道。
對方面色不太好看,黃大噤聲,兩人快步進入暖閣。
太子竟然已經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目光沉靜似水,朝他們看來。兩人跪下,還未匯報情況,對方就猜到了結果。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朝懨開口道。
“回稟郎君,是的。”
隨從的額頭碰著冰冷地面,借著說道:
“我去到縣衙時,寧郎君已經帶人強行進入縣衙里面,但他們沒有在尋到夫人。火勢太大了,很多地方已經無法搜尋。他們見到了縣令,縣令還有呼吸。
“寧郎君讓我將此消息帶回給您,他脫不了身。
“另外,有個未曾確證的消息——附近之人說,寧郎君帶人強闖縣衙之時,有個人影從縣衙里面掠了出來,轉眼之間,消失了。”
朝懨站起身來。
黃大要去攙扶,見他擺手,只得退回原位。
他走到堂屋門口,晚風拂過面頰,微涼。屋內靜悄悄,無人敢去打擾。
朝懨道:“去我房里拿紙筆來。”
黃大應聲。
宣紙在桌上攤開,朝懨以縣城北門城門為點,畫了一條路線。墨薄,很快干透,他將宣紙卷起,遞給黃大,道:“你按路線跑一趟,看看橋洞那里有沒有人。”
黃大接過,扭頭對隨從道,“保護好郎君。”他騎馬就走。朝懨目送他離去,仍是站在原地微動,隨從低聲道:“郎君,莫要擔心,請去歇息吧,別傷了身。”
朝懨沒有回答,片刻過后,他坐了回去,卻不是休息,而是為了招待客人。孟璇來了。“問問房主,有沒有熱湯,借用一些。三郎跑了這么些時辰,怕是口干舌燥。”朝懨道。
孟璇帶著兩個急遞鋪派來護送他的小兵,走了進來,道:“郎君,不必麻煩了。”說著,打量朝懨一圈,露出笑容,恭恭敬敬,簡單一禮,“今日得見郎君無恙,喜不勝收。”
朝懨道:“無需多禮,你來得正好,有事要你去辦。”
隨從上前一步,將這里的情況說給他聽。孟璇聽罷,道:“郎君請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朝懨道:“鄉紳們集結人手后,你去宣布一件事,即,敵寇頭目已被朝廷拿下,南陵府同知大人派的府兵將于不久之后抵達縣城。敵寇不是他們的對手,請他們全力擊殺敵寇。
“他們皆是在為家鄉生死而戰,倘若身死,必然厚葬,其父母妻子,朝廷必會優待。”
孟璇道:“這是?”
朝懨道:“辦完此事,召集人手,關閉縣衙北、東、西三門。
“城門不能全關,否則這群人狗急跳墻,在縣城里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縣城之中有的只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那時,府兵應該已經抵達縣城,一部分支援鄉紳,其余部分在南門埋伏,如見敵寇,直接誅殺。盡快解決敵寇,已經拖得夠久了。”
孟璇應下,隨后,道:“邊境駐軍派來的援兵,是否需要退回?”
朝懨道:“他們跑這一趟,王縣令難道不給些好處?”
孟璇不解:“敵寇之事難道與王縣令有關?”
他低罵一句,拱手退下。
他也不問夫人的事情,他與殿下相識已久,了解殿下,殿下如有需要,自會明,不必他去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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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紳們在孟璇回來之時,集結好了人手,一百五十來人,準確前往縣衙救援。
孟璇沒著急立刻上前宣布這事,他命人快馬加鞭,從太子中途遇刺的集市里頭,拖出一具敵寇尸體,砍下腦袋,臉上刺下賊字。
出發之時,太子透漏自己中途遇刺一事,并將集市位置告知于他,其中原因,不而喻。
他提著血淋淋的人頭,在鄉紳們抵達縣城之時,閃身出現,提高聲音,道:“我乃朝廷命官,大理寺右寺丞,奉丞相之命,前來平亂。”
要想取信面對的群體,首要就是表明身份。
“我的部下已經取了敵寇頭目狗命,這是他的腦袋!南陵府同知大人派出了兵,將于不久之后抵達縣城,助大家一臂之力。
“朱陽縣是大家的家鄉,這群賊子,圍攻縣衙,殺害縣太爺,就是想要侵占朱陽縣,霸占大家的家產,迫使大家成為奴隸,供他們驅使!
“你們想想自己,想想親人………敵寇不是大家的對手,請他們全力擊殺敵寇……論功行賞!”
一番話下來,成功煽動眾人的情緒,喊著賊子拿命來,沖上前去。
那頭的弓箭手等人,已經聽到了孟璇的話,人心浮動,特別是那些匪徒。
黑衣人揚聲道:“不要聽他瞎說,這是疑兵計,虛張聲勢,此人是不是朝廷官員還未可知!鄉紳們的人,大多只是紙老虎,哪里上過戰場,一戳就破!我們殺了他們,挾持鄉紳們與這所謂的朝廷官員,定能全身而退!”
孟璇提高頭顱,揚聲道:“頭目頭顱在此!還不速速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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