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只王八,活靈活現。
顧筠捏著毛筆,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噗嗤噗嗤地笑。
林岳動了動身。
顧筠連忙捂住嘴巴,他心驚膽戰朝林岳看去。
骨相出眾的面孔背著燈火,沉在陰影里面,那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依舊沒有睜開,一根根清晰分明的睫毛,透著沉寂。
顧筠接著笑了起來,沒如之前一般囂張,他捂著嘴,悶悶地笑。
笑夠了,顧筠扇干對方后頸上的墨跡,把對方衣領與頭發都撥回原位,退回桌前,收拾干凈罪證,吹滅燈盞,心滿意足地摸黑爬上床鋪,閉目休息。
一夜無夢,第二日,天空剛翻出魚肚白,顧筠就醒了過來。
大好清晨,肯定要讀書。
高中時期,他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起床,學霸才有資格任性。
然而,林岳比他醒得更早,此時已經洗漱片刻,正在翻看昨晚那個書本。
顧筠昨晚被對方戲弄得沒有注意,今日方才上心。
他意識到,對方想要考取功名。
畢老三是縣學學生,他是個大水貨,家中捐納,繞過童試,才進的縣學。現在所學知識,是為對付明年的鄉試。
這是林岳從書童那里打聽來的。
顧筠記得林岳早已翻看過了書箱里頭的書籍。
他對畢老三的課業,手拿把掐,交給畢老三的課業,精準卡在畢老三應有的水平上頭。
林岳做課業時,還做了一份準確無誤,非常漂亮的課業。林岳之前教他認字時,就用的這份課業。
但林岳沒有將其交給畢老三,寫完過后,就丟進火里燒了,畢老三拿自己寫課業的效率對比前者,竟不覺紙墨,消耗不太正常。
林岳竟然能夠輕松應對畢老三如今的課業,那他的學識水平肯定在畢老三之上,代寫課業,綽綽有余,自然不必再看什么書本。
如今不辭辛苦,抓著時間看書本,唯一的解釋就是,林岳野心勃勃,想要考取功名。
顧筠湊近一看林岳翻看的書本類型,立刻就砸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本書記錄了,往屆考過鄉試的人的試卷與答題分析。
顧筠看了兩眼,只覺頭昏眼花,這對他一個剛會識寫這個朝代的字的現代人來說,太過深奧了。
顧筠觀察林岳,居然從林岳身上看到學霸那種輕松自信的氣場。
等等……不會騙了個大人物吧?
顧筠簡直汗流浹背,他不再觀察對方,匆匆洗漱完畢,捧起《詩經》,一板一眼看了起來。
天徹底亮起來后,顧筠主動去熱飯了。
林岳吃過飯,洗過碗,便往工地去。
他昨天已經向老匠師表明自己不做工了,現在的情況,他再做工,也是浪費時間,不過老匠師沒有找到接替他的人,故而他打算再做兩日的活。
老匠師對他不錯,到底要給對方一些方便。
這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損害自己的名聲。現在,名聲比錢更為重要。
至于畢老三的課業,他還能接著代寫,輕松好干,還能省些紙墨,臨到出發之前,再去辭了也不遲。
顧筠則要把書箱送到書鋪。他們現在住在這里,林岳就不能去工地的同時,把裝有課業的書箱提到書鋪了。
顧筠自告奮勇,去送書箱。
林岳并不阻攔,道:“午飯不回來吃了,你煮自己的就好。”
顧筠道:“誰要請客嗎?”
林岳道:“我找人去辦件事。”
“哦,好。”顧筠應下了。
林岳這就出門,出門之時,見太陽曬來,格外的暖,把頭發往上束了一些,露出衣領裹住一大截的修長脖頸。
顧筠背著書箱,正在鎖門,余光瞧見對方的脖頸,想起自己昨晚的杰作,心虛地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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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中午下工過后,去了衙門。
衙門值班衙役懶洋洋坐在一邊躲懶,他們聽說了他,此刻瞧見他,立刻就把他認了出來。兩個衙役,殷勤上前。
“林郎君,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您是來找縣太爺的?”
林岳道:“一件小事,犯不著找縣太爺。”
衙役懂了,笑嘻嘻道:“小的能為林郎君辦事,可是天大榮幸。”
林岳道:“我想找一個女娘。”
“女娘?”兩個衙役互相看了一眼,道,“還請林郎君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