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和顧筠到了馮家,林岳又被馮牢頭請到了書房,顧筠則留在正堂,由馮夫人招待。
顧筠以為這次同上次一樣,他只需要在此吃些茶水點心,等到林岳出來,就能走了。
這兒的點心茶水不錯,他樂意在這兒待上一會。
誰知馮夫人同他閑扯了一點家常,就問他知不知道趙水來。
顧筠險些沒有拿穩點心,他維持著平靜,道:“知道。”
馮夫人道:“他失蹤了。”
顧筠裝作驚訝。
馮夫人嘆氣,道:“我知道這事是你們做的,不過這沒什么關系,他找你們麻煩,受到報應也是應該。昨晚,趙水來的娘子來了,問起趙水來拜托我家那位辦什么事……我們與你們是一起的,自然不能告訴她,誰料趙家娘子一頭撞在花圃圍欄棱角上頭,死了。”
顧筠認真聽著她的話,聽罷,又在心里重復一遍,道:“趙家娘子……撞死了?”
馮夫人等他回復等得有些不耐煩,林岳的娘子,反應似乎比常人慢上一拍,說話也不太正常。她壓了壓情緒,道:“確實。”她一指前院左邊花圃,“就死這兒。”
顧筠只覺喉間涌起酸澀之意,他放下點心,吃不下了。
馮夫人道:“如今我們兩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逃不了,要相互幫襯才是。說來,我家若不是為你家,也不會卷入命案里頭,你們莫要忘本才好。林岳有本事,他要有什么想不開,你身為他的娘子,理應好好勸他,別叫他沒入歧路。”
顧筠不答。
馮夫人道:“林家娘子,你可在聽我說話?”
她連顧筠叫什么也沒有問過,直接拿了林岳姓氏,中間加個家字,稱呼林家娘子。
正如她稱呼趙水來的娘子一樣。
她自個倒是一開頭就說自己馮馮氏,要人稱她馮夫人——馮馮氏,前頭一個馮是夫家姓,為的是表明自己是哪家娘子,后頭的馮氏,就是原本的姓氏。
日常,大家稱呼出嫁女子是原本姓氏加上娘子,未出嫁的女子,或者不知道對方出沒出嫁,看著又很年輕,就稱小娘子,或者姑娘,小姐。
這地方,稱小娘子比較多,其它地方就不一樣了,一個地方,一個風俗。
這是老霍告訴他的。
馮夫人說來,也該稱為馮娘子,官員配偶才能稱呼夫人。
她是違制了,不過這兒離京城遠的很,從上往下,一派散亂,沒人管事,她稱也就稱了,也不止她一個人,更不是她一個人最先稱的。
這事,顧筠后來才知道,他現在就知道這馮夫人在給他和林岳挖坑。
——她半是威脅半是看似親近的在逼他去做倀鬼,勸解林岳,讓林岳一心一意,不計報酬,給他們馮家做事。
俗稱,吸血。
什么叫馮家是因他們卷入命案里頭?答應趙水來來找他們麻煩的是馮家。
如果不是馮家答應趙水來,趙水來怎么會死,趙家娘子又怎么會找到馮家來,丟了性命?再追根究底,這事就是趙水來這個孽障造的孽。
馮夫人把錯推給受害者,未免太過好笑。
趙家娘子自己撞死了?顧筠懷疑是馮家弄死的,這樣的家,為達目的,有什么做不出來。
林岳給他們馮家白白做事?
什么玩意,也配?
顧筠面對馮夫人催命一樣的反問,道:“我和夫君與趙水來的失蹤,沒有關系。”
馮夫人道:“明白。”
顧筠道:“我說這話是真的,我和夫君確實與趙水來的失蹤,沒有關系。我們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他了。”
馮夫人企圖從顧筠臉上尋到破綻,但失敗了,對方臉上除了委屈就是被冤枉的憤怒,她道:“趙家娘子死了,所以也與你們沒有關系,后果都由馮家承擔是嗎?”
顧筠道:“馮夫人,我就是一個在平常不過的女子,沒有什么見識,什么也不懂。家里家外,都是我夫君做主,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我都聽他的。”
馮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林家娘子,這你就不對了,夫妻本是同根生,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林兄弟,人食五谷,精力總是有限,把他累垮了怎么是好?”
有道理,如果不是為了坑害他們。
顧筠只一個勁咬著自己沒有什么見識,什么也不懂,絕不答應馮夫人要他勸解林岳的事情。
馮夫人說著說著,來氣了,不同顧筠說了。
顧筠樂得自在。
經此一遭,他再不顧忌什么,懷著報復心理,吃了一盤點心,又喝了兩杯茶,最后又摸了兩個秋梨,一把炒瓜子,揣在懷里。
這是上門打秋風了?
馮夫人冷冷盯著顧筠。
顧筠看了看她,伸出邪惡的爪子,又摸了一把炒瓜子,揣在懷里。
馮夫人不愧是馮夫人,這樣也還存著理智,沒命婆子把裝著瓜果瓜子的盤子碟子收了,只是對他說:
“城外的泥腿子,到-->>底上不得臺面。”
顧筠微笑,把盤子里的炒瓜子全摸走了。
馮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