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點頭表示帶他們去據點,然后路上趁其不備,跑了。
他躲進了深山,餓了就啃野果,渴了就飲露水,途中還偷拿了獵戶放在臨時住所的食物和衣服,一連躲了半個多月,聽說白蟒軍盡數被朝廷剿滅了,他才敢出來。
他摸到另外一個縣城,想要找份工作。在這個地方成了個文盲加半啞巴的他,根本找不到輕松的工作,純體力活兒,因為身體大不如前,他根本做不下來。即便身體如前,他想他也做不下來,國家溫室花朵,不是浪得虛名。
顧筠就想去學堂偷學,差點又挨頓打。
他在這個時代沒有戶籍,屬于流民。
走投無路之下,他找到官府登記戶籍,想要分得一塊土地,租給他人換取微薄錢財,即便為此會承擔沉重的賦稅。
衙役登記完了才跟-->>他說,沒有土地可分了,讓他一邊去。
生路全無,顧筠絕望極了。
他翻山越嶺,來到河邊,思考投河回家這個看起來就不靠譜的辦法。
肚子餓得抽痛,顧筠沒有再思考的心思,垂下眼簾,一躍而下。
那一刻,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他的身體率先失去支撐,隨后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住,快速跌落河里。
冰冷的河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灌進口鼻,嗆得喉嚨火辣辣地疼。他的呼吸變得困難,昏暗的世界,除了沉悶的水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心臟在胸腔之內,劇烈跳動,與此同時,恐慌如海潮一般,自心底升了起來。
回不了家。
他會死。
顧筠猛地向上游去,可方向感早已混亂,分不清上下左右,萬般驚恐之下,他的手腳拼命地劃動,試圖抓住什么,浮上水面。
水流從指縫間溜走,他什么也沒有抓到,被河流沖向南方。
南方有一石灘,顧筠在那里被巨石攔住,他扒著石塊,朝岸邊游去。體力已在掙扎中迅速消耗,他的意識有些模糊,喘著粗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于將自己的頭送出水面。
空氣涌入肺部的瞬間,像是重獲新生。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茫茫的水面,潮濕的河風嗚嗚吹來,貫透衣服,叫人如披冷鐵,四肢僵麻。悲從中來,他嘗到咸咸的液體,一邊擦淚,罵這吃人的古代,一邊打著冷戰,跌跌撞撞地朝岸邊走去。
岸邊距此不過兩三米,行走起來,卻是那么遙遠……
“嘩啦!”水面晃動,水花四濺。
顧筠沉重的腳在渾濁水底,絆到柔軟的東西,心下一驚,毫無設防,撲進水里,狠狠悶上一口渾水。
他險些沒有力氣爬起來。
好不容易爬起來,看清絆腳石,嚇得差點又倒進水里。
絆腳石竟是個人。
第2章
這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豐神俊朗,身材高大,著一淺黃褐色麻布交領長衫,發帶泥沙,面朝上躺在淺水石灘。
河水淹沒了他的口鼻,他身上帶著數道傷痕,水流的沖擊下,傷口發脹泛白,呈現出來死人的病態。
顧筠不知對方是死是活,緩過神來,手比腦子快上一步,連拖帶拽,把對方拉上了岸。
這點事情已經耗空他全部的力氣,畢竟他從穿越過來就再也沒有吃飽飯了,現在不僅掉了十多斤稱,更是身有重傷。
他來不及休息,氣喘吁吁,抬手輕拍,對方沒有反應,附身檢查,對方脈搏與呼吸均無。
不管了,試試再說。
顧筠咬咬牙,立刻進行心肺復蘇。
在他頭昏眼花之時,幾乎要放棄之時,他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呻吟。
他的腦袋瞬間清晰幾分,呼哧呼哧又接著心肺復蘇,直到徹底沒了力氣,眼前發黑才停止動作。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顧筠軟著手去探對方呼吸和脈搏,不等他探上,劇烈的咳嗽聲響起,一道目光如刀如劍,從低處殺了過來。
顧筠一震,垂眼看去,原來這人醒了。他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莫大的喜悅涌上心頭,緊繃的神經傾刻放松,顧筠也顧不得河灘碎石扎肉,捂著下方藏著劇烈跳動的心臟的胸口,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喘氣,臉上不自覺浮出笑容。
待到呼吸均勻,心跳恢復正常,他方才想起對方方才的敵意。
他想跟對方說自己是個好人,剛剛救了他。
但他只是勉強聽得懂這個地方的語,卻不太會說。
與其結結巴巴,半響吐出幾個歪七扭八的字,恍若傻子,不如不說。
顧筠閉上了嘴,無害地瞅著對方。
年輕男子看他一會,目光柔了下去,打量目之所及的地方,片刻之后,嗓音沙啞,低低道:
“多謝,救命之恩,來日必定重謝。”
這人所說的話,與顧筠之前聽過的話,口音上頭,又有些許不同。
他應該不是南菱府本地人。
州與州之間,地域跨度較大,口音上頭,自然有些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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