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你別急著走,我有話跟你說。”
“我們倆、”舒窈好奇:“我們倆有什么好說的?”
“我就是想問問你,當-->>初你還在孫家的時候,孫耀祖也這么冷漠寡情嗎?我閨女是他們家第一個孩子,可他們卻毫不重視,好像一個閨女都嫌多,重男輕女到這種地步?”
舒窈看著她憔悴的面容,大腦卻自動將她和前世那個囂張的小三連在一起。她和孫耀祖相攜在醫院,陪著女兒待產。面對她這個正牌妻子,沒有絲毫愧疚。反而訴說著他們多年愛戀,他們是真心相愛。
有婦之夫和有夫之婦,居然有臉說多年相戀。她婚內給他生了閨女,居然標榜這是愛情。我可去你媽的吧,你們這樣侮辱婚姻,算什么狗屎愛情。瞧瞧現在,愛情在哪兒呢?
“……”
舒窈什么都沒回答她,冷冷的瞅她一眼后轉身抱著孩子回屋。前世孟浠生了閨女后傷了身子,聽說是難產。那時候孫耀祖說朋友生了重病,從她這里拿走兩百塊。
孫耀祖多年的欺騙背叛,她婚內和他不清不楚勾三搭四。曾經讓舒窈氣憤到暈厥的情緒,如今看著他們過成這樣,心里除了快慰再無旁的。
活該、我祝你們白頭偕老,鎖死。
在被孫家欺辱后,孟浠潛意識想跟舒窈建立某種聯系。哪怕是一起罵孫家,又或者兩個都做過孫家兒媳的女人一起,去婦聯去街道告孫家。可惜,舒窈厭惡孫家,但同樣厭惡她。
舒窈不和她維持表面的和諧,對她的搭話從來都是冷漠不理。兩人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單位,開始一句話不說。碰到就像不認識,她和孫耀祖打架打到街上來,舒窈抱著閨女轉身就走。
孟浠和前世一樣,生了這個后再也沒能懷孕。她和吳二虎依舊不清不楚,可卻是沒任何消息。她想用懷孕來穩固在孫家的地位,吳二虎不行,她開始跟廠子里其他男人勾上了手。
六六年,許姐看到孟浠和廠里機工不太對勁,中午吃飯時跟舒窈小聲說八卦。
“孟浠和她男人是不是感情不好?我剛看見她和老宋一起,那眼神看著就不清白。你說她膽子咋那么大,這要是被她男人知道可怎么辦。”
“是嘛。”
“嗯。之前就傳她和吳二虎,不過沒人親眼看著。后來聽說她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生孩子傷了身子,再孕困難。這又跟老宋這樣,她到底想干啥?”
“不知道。”
舒窈對此沒多,前世孟浠也只有這一個女兒。跟吳二虎過的同樣一團亂麻,六十年代后期離了婚。依照孟浠的個性,不離現在是無處可去。
下午下班騎車回家,如今倆大的上小學,小寶在托兒所中班。她順帶先去接閨女,小家伙看到她開心的沖她跑來。
這孩子小時候看不出長的像誰,但越長大舒窈就看出來了,五官輪廓像極了她那過世的婆婆。應該是像爸爸,但男性和女性表現不同,所以好似更像奶奶。有一天蘇向東拿出去世母親的照片,兩口子在那看。
“像。”狹長的丹鳳眼嬌俏,瓊鼻挺翹小嘴的唇線那么明顯,小嘴像花瓣一樣有型漂亮。“居然又是隔代遺傳,好神奇。”
“怎么用又這個字?”
“因為依依就特別像她姥姥,比我更像我媽。”
“是嘛,我一直以為依依長的像你。”
“更像我媽。”
糖糖下午回家自己去玩了,這個時期沒人販子,小孩子都是如此自由自在。快四歲的小女孩陽光開朗,被養的膽子非常大。
三嬸身體依舊十分康健,舒窈回來時她已經蒸好了黃米面,等下用來炸油糕。看她在揉面,舒窈洗了手進去幫忙。
“不用你,我自己一會兒就弄好了。”
“燒油鍋了,我再和些面,炸一些疙瘩麻糖,放著慢慢吃。”
“行。”
許多年在這里住著,三嬸儼然成了這家一份子。倆人正合作做著飯,忽然堂姐蘇娟踉蹌著跑進來。
“媽,媽你快跟我走。我爸他,他……”
三嬸在圍裙上擦擦手,看閨女驚慌失措滿臉的淚,一時間意識到不好。跟老頭子的情分早就沒了,這些年他都是在閨女家里搭伙。可老兩口畢竟沒辦手續,萬一癱了她跑不掉。
“我上早班,回來才知道我爸沒過來。我做好了飯去喊他吃飯,可是……”
“到底怎么了?”
“醫生說晚了,他昨晚就腦出血,送去已經沒氣了。”
三嬸閉了閉眼,同齡人感覺唏噓,感慨生命如此脆弱。可同時又十分慶幸,老頭子一輩子沒照顧過孩子們,臨老走這么利索,也算積德。
“別哭了,人上了歲數,生老病死是常態。通知他倆,給你爸辦后事。”
姊妹仨聚在醫院,蘇向東作為侄子也在,本來議論的是該怎么辦身后事,結果蘇平忽然間就開始哭。沖著他媽生氣發火。
“都怪你,要是你在家照顧,他怎么會腦出血昏迷了都沒人知道。”
三嬸閉了閉眼,心里冰涼一片。蘇向東看不過去接話:“養兒防老,你作為兒子又做了什么?”
“我、”蘇平答不上來,被懟的臉色發白。忽然有些后悔了,他也許不該說這些的。可這些年他對母親怨懟,借題就想著發揮。卻忘了蘇向東可不是吃素的。
“怎么說你父親一生也賺錢養活你們了,老了老了虧待你母親你不吭聲,跟著一起助紂為虐。如今他這么走了,你又開始怨你媽。怎么,父母欠你的?你作為兒子,對母親不思孝順,生病棄養。對父親不思照顧,未盡人子之責。你怎么有臉埋怨自己母親的,她生你養你,她錯了是吧。她就該當初生了你,直接溺死在尿桶里,也省的你戳她的心。”
“我、”蘇平臉色更白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旁的蘇安縮著脖子,慶幸自己沒開口。
人沒了,在城里安葬需要買墓地。送回老家的話,一般都會選擇土葬。找輛車將死者拉回去。這事兒蘇向東沒多說話,由他們兄弟自行商量。
最后蘇老三被火化,骨灰送回老家。這樣墓地省了,也不用雇車,可謂省時省力。裝老衣裳是最便宜的那種,一把火燒成了一撮灰。
三嬸沒跟著回老家,由著倆兒子處理的。一晚上坐在床上沒睡著,老頭子的結局讓人唏噓。翌日精神不濟,舒窈給她沖了一杯牛奶。
“三嬸,別難受了。逝者已逝,生者要節哀。”
三嬸接過牛奶,“就是覺得……是不是我的教育失敗,怎么會養出這么涼薄的兒子。”
“人是有遺傳,有底色的。本性不是依靠個人所能更改,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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