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還在猶豫,小眼睛咕嚕嚕轉動,好像在盤算是不是吃虧了。三嬸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傷心啊,她自己找的方法自己來做,他們有什么不樂意的。
“你們有什么不樂意的,又不用你們做什么。”
大兒子此時嘟囔一句:“您做手術不用我們照顧啊?”
小兒子也附和:“就是。我們都得上班,不得我爹同意,他來照顧嘛。”
三叔慌忙擺手:“這是你們小輩該盡孝道,老子可不會啊。”
“我們都上班,孩子他媽得照顧孩子,哪有時間照顧?”
蘇向東氣的咬牙,三嬸同樣一臉心涼。她這都是生的什么玩意,當時怎么就沒扔河里淹死拉倒呢。
“行了。三叔給我簽個協議,手術當天簽手術知情同意書,其他的你們不用管。我來照顧。”
三嬸老淚縱橫,哭的不能自已。舒窈遞給她毛巾擦淚,伸手摸摸自己肚子。乖寶好好長啊,媽媽給你們找到照看你們的人了。是個很好的奶奶。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三叔不簽也不行。不簽外頭人會說他冷血無情,輿論就能淹死他。當即簽了侄子寫的條約,放下筆氣呼呼的走了。
那倆兒子一看也跟著走了,小兒子一路嘆氣。老娘原本是幫他看孩子的,如今老娘病了需要手術,他不愿意給做。老娘自己跟堂哥做了交換,以后是幫不了他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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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媳婦,你也喜歡我的對吧?……
三嬸坐在那里抹眼淚,她在肚子疼的毛病半年多了,一直都沒人管。今年給小兒子家帶孩子,她白天得看孩子,晚上沒法躺下睡覺。實在是受不了了,跟兒子說了幾次,兒子才帶她去了趟醫院。
一聽得手術,需要二百塊,一家子頓時推三阻四。老頭子說還欠著債,大兒子辭閃爍,那意思你給老二看孩子,得讓老二出。小兒子說沒錢,倆人掙的少,只夠生活。
她站在河邊好久,最后還是不甘心。憑什么啊,她一輩子辛苦,最后落這么個下場。若是絕癥她沒二話,老天要命誰也沒辦法。可這明明有救啊,她真的就不值這二百塊嘛,她不信。
跟蘇向東說好了,老頭子和兒子都走了,她自己抹了眼淚給自己打氣。她要活著,她就不信她自己活不了。
“向東,我來洗。”
三嬸起身到廚房,蘇向東用胳膊阻攔。“三嬸,你先去屋里休息吧。我洗了碗咱們去醫院。”
“今天就去?”
“既然可以治療,當然宜早不宜遲啊。”
“向東、”女人哽咽難,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生辛苦,晚年生病了,居然是丈夫的侄子給她出錢看病。
“三嬸您別這樣。”
三嬸擦干淚,看舒窈過來了,伸手拉住她。“侄媳婦,三嬸實在是無奈了,這才……你放心,我只要還能動,我就在這兒給你們帶孩子。你們上班,我給你們做家務。”
“三嬸您別難過,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大概自己淋了雨,就想幫別人撐把傘。在自己能力范圍內,也能得到最需要的回報,這錢出的值。
省醫院當天入院,蘇向東給交了費用。檢查之后三天內安排手術,他給三嬸留了五塊錢。
“不,我怎么再要你的錢呢。”
“拿著,這是手術前你吃飯的錢。我得上班,沒法一直在這兒陪著。”
原以為三叔家不出錢,怎么也會來看望一下吧。結果三天一個人都沒來,就連三叔這個老來伴都沒見人影。
插了胃管要進手術室了,三叔才姍姍來遲。他是家屬,得簽署手術同意書。簽了字看人進了手術室,他在外還小聲嘟囔。
“好好的咋得了這個病呢。小孫子沒人照看,兒媳婦讓我看呢。我哪會看孩子,我連飯都不會做。”
舒窈在一旁聽的噎心,忍不住開口:“三叔,家里養的牲口病了也得給它看病吧?不能光使喚對不對。”
三叔被侄媳婦一噎,緩了一下才開口。“不是不給看,這不是沒錢嘛。”
“那就只說沒錢的事兒,別說那些抱怨的話。人吃五谷生百病,何況這病是可以治療好的。她都已經給自己尋了生路,難道她就該在家里等死你們才安心。”
“侄媳婦,話不是這么說……”
蘇向東冷哼打斷:“不是這么說是怎么說?她在里頭做手術,仨孩子一個都不見。怎么,那仨是吃風喝空氣長大的?三嬸的母乳都喂了狗。”
三叔低著頭小聲嘟囔:“都忙,都忙啊。”
蘇向東已經不想再跟他多說,對自己孩子如此縱容,對陪伴一生的老伴卻冷酷無情。她生病了不心疼,反倒嫌棄她添麻煩。
他拉著媳婦到遠處坐下,跟那種人在一起不夠生氣的。擰開水壺給老婆喝水,等她喝完又擰好放起來。
“別擔心,三嬸不是他這樣的人。小時候我生病我媽單位有事,是三嬸照顧的。她那人其實挺剛強,奈何沒工作手里沒錢。”
“我沒擔心。”不就是二百塊錢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手里一共有小一萬呢,怎么也做不到眼看著不幫忙。至于三嬸幫不幫她照顧孩子,到時候再說。
對人不抱期待,也就沒什么害怕的。反正自己做的事兒問心無愧就好,她前世也是如此。也許就因為這樣,所以老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讓她不至于憋屈死。
手術快結束的時候,三嬸幾個孩子終于姍姍來遲。倆兒子一個閨女,閨女最大嫁的不算好,站在那里不住氣的抹眼淚。
“向東,謝謝你。”
蘇向東對堂姐點頭:“沒事的,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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