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星集團是他一手創辦的公司,從幾個人的小作坊,變成一個龐然大物,他耗費了十五年的時間。
而此時,他的公司已被查封,賬戶全部被凍結,他也從人上人變成了階下囚。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復盤,他到底是怎么落到這種田地的?
本以為步步為營,不僅能安然隱身,還能時不時給警方制造點麻煩,隨時尋找機會把那些被警方搗毀的產業鏈恢復如初。
可是,每次他以為計劃會如他預想的一樣成功時,都會收到他手下被抓的消息。
就好像打地鼠游戲,一冒頭就會被敲一棒子。
而他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在數次失敗后,連他那幾個鐵桿手下都失去了信心,想退到海外躲避風頭。
連續被人奪得先手,這對于他來說是恥辱;打不過就逃,-->>也是一種恥辱。
所以他一直想查查,警方背后那只超能一般的大手到底是什么人?
是一個人,還是由許多人組成的超級團隊?
奈何警方那邊沒露出什么消息,知道部分真相的手下也都被抓了。所以他雖然聽說過容城那邊有個厲害的女警,卻沒想過,一個小女警會對他造成這么大的打擊。
更令他驚憾的是,他原以為他弟弟李古躍的身份應該還是個秘密,警方是不會把他們兩人聯想到一起的,可這個女警卻一舉道出了鑫星集團以及長源實業。
這說明,警方早已知道李古躍的真實身份,知道李古躍是個化名,并且做出了相應的布局。
那么,他唯一的弟弟李古躍這時候也是兇多吉少了……
見他久久不語,陳染反問道:“對了,陳振江是我親生父親,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果然是你?!我要是知道你今天給我造成這么大的阻礙,當初我就該第一時間掐死你。”
胡克儉輕易不會動怒,但他這時候得知,陳染就是隱藏在背后那只手,也是搞垮他的主力成員之一,這個認知讓他剎那間狂怒起來,一只手向前伸,似乎想隔空給陳染造成物理傷害。
顯然,他這番動作只是徒勞而已。他的手用力伸出時,手腕反被手銬勒破了一點皮,還把自己氣得連連咳嗽,心跳加劇。
陳染冷眼看著他,這時,有位刑警在敲門過后,走了進來。
“車支隊,陳警官,這是高榮剛才的筆錄,你們看看。”
聽到高榮這個名字,胡克儉眼皮又是一跳,感覺腦子發暈,心臟也不舒服起來。
高榮前兩天按照他的命令去了別墅,為的是取一批古董,免得那些古董都被警方搜走。
事后高榮打電話說,他在回去的路上與他人發生了爭執,因為斗毆的事被警方關在派出所,對方沒做完傷情鑒定前他出不來。
當時他就覺得這事有點不妙,現在看來,高榮的身份只怕也暴露了。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他最近之所以一直失敗,并且被人牽著鼻子走,應該是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之中。
他一向自詡聰明,這世上能玩得過的人不多。只是他這幾個月的一舉一動卻都像暴露在他人眼皮子底下,并且還像個牽線木偶一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路。
胡克儉是個獨斷專行的人,向來孤傲,此時他想清楚這一點,內心忽然有了灰敗之感。
陳染仍在看著高榮的筆錄,并沒有關注胡克儉是什么反應。
高榮已經招了,得知胡克儉父子雙雙被擒,高榮也總算明白了,他被警方擺了一道,警方抓他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斗毆。
連胡克儉父子都被抓,他就算腦子一般也能想明白,警方一定掌握了他和胡家人的關系。
他再瞞下去,恐怕也沒什么用處,還不如好好配合招供。
所以,石林問及陳家丟失的女孩時,高榮立刻承認了,當年帶走那個女孩的,就是胡家兄弟和他。
不過當時他也有了女兒,而且他女兒年齡跟陳家小女孩差不多大。
當時胡克儉曾命令他把陳家女兒丟到水里處理了,他帶著陳染走到河邊時,一時生了惻隱之心,沒忍心把她丟到河里。反而趁著天黑四下無人,將陳染放到河邊一戶人家的院子里。
至于后面發生了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看著筆錄上記載的院落位置,陳染決定,稍后要去那一帶查一查,到底是誰把她領回了家。
哪怕這個人后來又把她送到容城市福利院,也算是救了她一條命。如果能找到,她還要去道一聲謝。
看完高榮的筆錄,陳染把筆錄遞給云隊,隨后問胡克儉:“你弟弟胡克家,也就是長源實業的李古躍。二十年前的七月,你、你弟還有高榮,你們三個人在一起做過一件事,有印象吧?”
“用不用我提醒你?”
她沒有說明筆錄上都記了什么內容,但胡克儉也猜到了,高榮只怕已經招了。
想到高榮,胡克儉氣得鼻孔都要冒煙。
當年他命令高榮把陳家女孩處置了,高榮一定沒聽他的話,不僅沒把那女孩子處理掉,還把人放了。
二十年后,當年那個女孩竟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并成了刺向他與鑫星集團的一支利劍。
他早就該想到,高榮這人頭腦簡單,壞是壞,唯獨見不得帶毛的小動物和人類幼崽。一見到那些小小的東西他就狠不下心來。
既然早就知道,他怎么能把這種事交給高榮去辦呢?
現在好了,二十年前他種下的種子變成了刺向他的回旋鏢。
想到這兒,胡克儉仰天低吼,聽聲音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眾人在旁邊安靜地看他發泄著情緒,誰都看得出來,胡克儉這是被連續的失敗給氣的。
三分鐘后,胡克儉情緒放緩,喘著粗氣,說:“是,當年陳振江害死我大哥,我們兄弟倆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得不暫時遠走他鄉。”
“我恨,所以我們打算讓陳振江傷心一輩子,就把他女兒搶了。”
“給我拿包擯榔。”話說到這里,他沒再說下去,反倒提出了一個條件。
這個條件不難辦,在場的人也知道,嚼檳榔有癮,不滿足他,接下來的訊問也不好辦。
車支隊指了個刑警,讓他去市局附近的商店把檳榔買回來。
十分鐘后,檳榔及時出現在訊問室里。胡克儉張嘴嚼檳榔那一刻,有好幾個人看到了他潰瘍的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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