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隊的幾個人看著她出來,站在她身后小聲說:“聽說沒,陳染這幾天帶隊對余作鵬進行盯稍,竟然真把魏國棟這條大魚給釣了出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這些人都挺納悶的,同樣是人,他們這些人的思維能力已經算不錯了,但陳染跟他們仿佛不在一個層面上一樣。
這個案子涉及到的人那么多,她怎么會第一個鎖定余作鵬?又順著余作鵬這條線摸到了魏國棟,并且恰好在魏國棟作案時將他抓案,還提前安排了拍攝取證工作?
整套流程下來,實在太絲滑了,給人以皰丁解牛的感覺。
“我也想不通她怎么辦到的,以前以為她會做指紋,有功夫就很厲害了。沒想到,查案子她也這么專業。”說話的是中年刑警付林,從業這么多年,陳染是讓他最為驚艷的一個人。
幾個人一邊小聲議論著,一邊往一中隊的大辦公室走。走到離辦公室不遠的時候,一位年輕刑警說:“管她怎么做到的,我就想,現在調到二中隊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他說話時,付林不著痕跡地捅了捅他胳膊,小伙一時沒反應過來,繼續不怕死地道:“這么看著我干嘛?你們想啊,跟著她那不叫破案,那得叫掃案子,破案刷刷的,出去跟人吹牛都帶勁……”
付林看著他上下嘴唇繼續作死地開合著,無奈地按了按額頭,對著另一個同行苦笑。
年輕刑警正說得起勁,身后有個人跟他說:“想去二中隊也不是不行,只要陳染愿意接收你,我就放人。”
“……”年輕人雙目圓睜,那聲音他熟悉無比,除了一中隊的王隊,還能有誰?
他左邊那位同事忍不住噴笑出聲,隨即又緊抿著唇,在王隊瞪視下,把最近幾年悲傷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把笑憋回去幾分。
年輕刑警沒想到自己一時口嗨,竟讓自己隊長抓了個現行,他這時候都想把他剛才說的話吃下去。
他縮了縮脖子,在王隊嚴肅的注視下,放輕了聲音,抓緊時間辯解:“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那你是哪個意思?”王隊推開幾名手下,率先進入辦公室,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
“我就是隨便一說,我怎么可能離開一中隊呢?”年輕刑警后悔死了,恨不得給自己一下。
“行了,看把你嚇的。想去二中隊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都坐下吧。”
“把今天的筆錄整理一下,再復印一份,一會兒拿去給梁隊和二中隊的陳隊看看。”
陳染在忙著做指紋的當口,王隊已經把另外兩個證人都審了一遍。至于那兩個與魏國棟有過親密關系的女人,他們只找到了一個,另一個已去了外地,暫時還不清楚她的地址。
年輕刑警趕緊坐下來,開始老老實實干活。
王隊接到電話出去了一趟,他趕緊問付林:“剛才的話,王隊聽了不會生氣嗎?”
“生不生氣也不至于給你穿小鞋,你不用那樣。不過下次還是別說了,其實王隊不錯的,像陳隊那種人是個例,你以為她能一直當個中隊長啊?”
“說不定哪天就挪地方了,所以你以后就踏踏實實在一中隊待著得了,除非領導把你調去。”
“沒,我就是貧一下。二中隊有郭威和楊信剛他們,那幾個人跟陳隊合作得都挺好的,哪兒輪得到我?”
“不過陳隊要是愿意把我調到二中隊,你說我去還是不去?”年輕刑警故意開玩笑,被同事推了下:“你別的不會,就是挺會做夢。你還選上了,是不是菌子吃多了?”
他們瞎扯了幾句,倒也沒耽誤手上的活。
五點過二十,一沓訊問筆錄擺在了梁潮生和陳染面前。
那兩個不在場證人表示,魏國棟確實給了錢讓他們作假證。他們也跟著魏國棟去了曲寧家里,親眼看到了曲寧的尸身。
其中一個人說他當時就后悔了,不該答應魏國棟給他作證,但他想著魏國棟連曲寧都敢殺,他要是把魏國棟招出來,魏國棟肯定也會對付他,他就沒敢說。
至于魏國棟的情人毛萬莉,只有余作鵬這個司機見過,其他人沒見到。但他們知道毛萬莉這個人有兩副面孔,只有在魏國棟面前溫柔似水,對于她覺得沒什么用的人,她的態度并不好。
翻到最后一頁,陳染合上文件,王隊便跟她說:“這個姓常的女人跟毛萬莉吵過架,具體內容不知,之后常某就離開了魏國棟,這個時間線跟常某本人反映的基本一致”
“嗯嗯,幾份筆錄合起來看,是這樣的。吵架時常某處于下風,還被毛萬莉劃破了胳膊。她擔心以后毛萬莉會對她下手,就跟魏國棟要了分手費,跟別人好上了。這些情況說明,毛萬莉這人不僅強勢,還有暴力傾向。”
之前陳染曾要求王隊等人仔細向這些人詢問跟毛萬莉有關的事,倒沒有指望能從這些人嘴里掏出魏國棟做案的細節,主要還是想了解下毛萬莉這個人。
從了解到的情況能看出來,毛萬莉有可能跟魏國棟殺妻案有牽扯。
他們幾個都在梁潮生辦公室,這時梁潮生也看完了筆錄,他抬起頭說:“綜合筆錄上反映的情況來看,毛萬莉嫌疑不小。”
“魏國棟有可能臨時決定作案,這個決定是否跟毛萬莉有關,需要我們小心查證。”
“為了避免讓毛萬莉產生警覺,這個案子暫時還不宜公開。”
“還沒有公開,我們帶證人過來的時候,找的都是其他理由,他們跟毛萬莉也沒有什么交集,短時間內應該是沒問題的。”
“對了,這是魏國棟在容城的四個住所地址,這些資料都是余作鵬提供的,他給魏國棟充當司機,魏國棟常去哪兒他都知道。”
陳染接過去看了看,在這四個地址中,其中一個就是曲寧死亡時住的那個房子,現在那里空著,沒人住也沒租出去。
王隊指著另外幾個地址說:“這個房子就在金輝大廈和天御府附近,平時都是曲寧女兒魏錦萱和保姆同住,魏國棟很少去那兒。”
“由此可見,他跟女兒關系比較疏離,平時不怎么見面。”
“剩下兩個房子就都是魏國棟自己住的,毛萬莉曾經想搬進去,但是被魏國棟拒絕了,而且近一年來,魏國棟跟毛萬莉之間的關系開始變淡,魏國棟已經不怎么去找毛萬莉了。”
梁潮生點頭道:“毛萬莉出身普通,應該舍不得這一段關系……”
說到這兒時,梁潮生手機響了。
“是任隊電話,我接一下。”梁潮生說罷,按下了接聽鍵。
“梁隊,是我。”半個來月過去了,任隊的聲音也變得沙啞,看起來他在外過得一點都不輕松,聲音聽上去也有幾分疲憊。&lt-->>;br>“我和市局的石隊現在麻縣,剛協同當地警方處理了一個制槍作坊。之前抓到的皮衣槍手,他使用的槍就是從這個作坊出去的。”
“很好,辛苦了,能從這些人手上拿到客戶名單嗎?”
“拿到是拿到了,不過那些客戶并沒有標注真實姓名,都是代號,電話號倒是有,還得審。”
“具體情況,等我們這邊歸攏完了,有頭緒了再跟你們聯系。”
這些案件現在都由市局統一處理,任隊打電話過來就是要報告一下進展。
“行,那邊忙得差不多了,你抓緊時間回來吧。”梁潮生說到這兒,想起任隊之前也隨隊調查過魏國棟的案件,就把陳染抓到魏國棟的事跟他說了下。
“居然在魏國棟試圖殺人時抓了個現形,陳染真是行。看樣子,等回去后我可以放心地退了。”
“先不說了,車隊開始出發,我也得上車。明天我跟石林還得跑一趟盛海,當地警方正在排查疑似關押年輕女性的場所,我們辦完了這邊的事,得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