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非偏頭打量著墻壁與墻壁之間的距離,感覺胡總家里這個距離有點偏小了。
“梁隊,這個別墅的圖紙有嗎?”肖明非問道。
“有,我讓人給你拿。”梁潮生知道肖明非是做考古的,雖然他考察的是古墓,但他對于房屋布局也會比普通人敏感。
他們沒有急于行動,在搜查之前,他們得讓負責鋪設勘察通道和拍照的警察進場,將室內的總體布局、部分布局和各個地方的細節都得拍下來,才能進入下一步。
胡總手底下那么多人,說不定哪個人來過這里,所以取指紋和足跡也是必不可少的工作。
肖明非在旁邊看圖紙時,陳染已經和小朱等人在別墅門口展開了工作,別墅門把手及門口周圍所有可能被人碰觸到的部位都需要取樣。這活不復雜,但是需要極大耐心和一定的時間。
看完圖紙后,肖明非進一步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跟梁潮生說:“梁隊,一會兒你讓人量一量,別墅墻與墻之間的距離與圖紙是否一致,我懷疑這些墻體之間有可能做了夾層,或者有暗格。”
梁隊也考慮過這一點,事實上,他們以前確實在一些人家里看到過夾層和暗門。不過普通人家做這種準備,主要還是為了藏錢防小偷,或者在遇到危險時,讓家人有地方躲避。
普通人都能做,胡總在自己的別墅里做點裝東西的地兒,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
別墅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但不是天天都打掃,低頭逆著光看去,能看到地面上有一層極薄的灰,估計這幾天沒人過來。
地上鋪了大塊地磚,這種地面情況,用靜電吸附儀取足跡是很合適的。楊信剛現在用這種儀器已經很熟了,不再需要小朱在旁邊指導。他把郭威叫過去:“過來,咱倆抓緊時間把足跡都取了,給肖專家和其他人爭取時間。”
郭威趕緊跑過去,旁邊還有一個人負責給他們用光源燈尋找足跡。每找到一個合適的,兩個人都要先擺上編號,拍照。再配合著用吸附儀把足跡取了。
新城區和河東區也有幾個刑警在這兒幫忙,不過這次過來的主要還是河西分局一二兩個中隊的人。任隊負責指揮,葛萬鈞跟梁潮生說:“剛才有人已經按肖專家的要求做了測量,不同墻體之間的實際距離比圖紙標注出來的偏小,而且有幾堵墻的墻體變厚了。”
果然如此!
梁潮生正琢磨著,肖明非又提議道:“這個別墅挺大的,總面積至少能達到四百平以上。這么大的面積,如果還有地下室存在的話,僅憑人的手和眼來檢查,有可能出現遺漏。”
石林就在旁邊,也知道肖明非的專業,就道:“肖專家的意思,是不是需要用專業設備來做輔助?”
“是的,我覺得可以用金屬探測儀和探地雷達,兩種設備配合使用,效果更穩妥。”
“地下十米以下的東西基本都不會遺漏,當然,在探測時,沒有任何設備能百分之百地透視地下,誤報率也不低,人工監督和檢查是必不可少的。”
金屬探測儀梁隊等人知道,之前他們在天御府工地抓了三個盜墓賊,那些人就用上了金屬探測儀。至于探地雷達,這種東西刑警隊還真沒有。
能有這種設備的,主要集中在考古和勘探單位。
肖明非自然也知道這些事,讓刑警隊臨時調用這種設備,不是做不到,只是要費上一番周折,還耽誤時間。
他就道:“這些設備我可以讓人抓緊時間送過來,梁隊您看有沒有這個必要?”
“當然有必要,既然檢查出墻體有問題,那肯定得上設備。”梁潮生也怕他們用人工檢查會有遺漏,萬一真漏了什么重要的物件,事后才知道,恐怕想補救都來不及。
這時地上的足跡還沒取完,陳染和小朱已經把門周圍的指紋都處理好了,幾個人已進入室內,開始在一樓窗戶周圍取指紋。干到中途,陳染直起腰,看著不遠處曲折往上的樓梯,她不用想,就知道等在她面前的工作量該有多繁重。
這么大的房子,整整三層,要提取指紋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僅憑他們幾個,估計忙一整天,恐怕都取不完。
這時保安隊長來了,他來時還帶著剛才開門的保安。
這人是梁潮生特意請過來的,目的是讓他對這次搜查行為作個見證。
“這個房子平時有人住嗎?住戶是什么情況,你了解多少?”
保安隊長本不想管這些閑事,奈何他看得出來,這次帶隊的幾個人都是大領導,他惹不起。
但這個別墅的主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幾番權衡之下,他委婉地說:“這房子平時不怎么來人,偶爾會有個大老板過來,有時候他自己不來,會讓手下過來送點東西或者拿點東西。”
“老板來的時候都坐在車里,我看不到臉,就算給我照片我也不認識啊。”
梁潮生倒也沒逼他,只淡淡地說:“行,那我和你手下的保安來認認人吧,我這兒有他們這幫人的照片。”
他早讓人把胡總照片印出來,今天抓的那幾個嫌疑人,也被拍了照片,還做了加急,這時都洗出來了。
保安隊長此時的表情如同便秘,滿臉都是被逼著落草為寇的樣子,把不情愿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手下那保安就沒他那么糾結,梁潮生讓看照片,他就接過去兩張,分別看了幾眼。
“這個沒見過,見過三十五六歲這個男的,看著過兩次,一次在9月底,大概是30號。還有一次時間稍長點,我記得當時剛開學,九月十幾號吧,到底哪天記不太清了。”
“那天好像有點陰天,隊長,九月份都哪天陰天?”
保安隊長根本不想說那么詳細,所以他不想回答這些話。
“我沒怎么注意,要不再想想。”保安隊長含糊其是地搪塞著。
他們說話的當口,楊信剛終于取完了足跡,肖明非便站起來,沿著堪察通道往一面墻邊走去。
那堵墻邊擺著一個博古架,博古架上大多數格子里都放著大大小小的古董,至于是高仿還是真正的古董,就只有肖明非一個人能看得出來。
他先背著雙手往博古架上掃了幾眼,又把中間一格一個荷葉形哥窯筆洗拿出來瞧了瞧,不時點下頭。
“肖專家,這些東西怎么樣?有古董嗎?”葛萬鈞好奇地問道。
“這個就是,清仿宋的,挺值錢,市場價不低于十萬。”
看著那不大的一個筆洗,葛萬鈞驚訝不已。他甚至暗暗算了下自己的工資,以他現在的工資水平,他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攢七八年,才能買下這一個小小的筆洗。
這些黑心-->>有錢人,有時候真想跟他們拼命啊!
“那個應該是高仿的,能值幾百吧。”肖明非連續指出幾個高仿貨,梁潮生疑惑地道:“這么說,這個架子上是高仿比較多。”
“嗯,是這樣,不過這不能說明什么,因為這都是擺在明面上的。這個別墅胡總來得少,平時有事都是讓手下上門來拿取東西。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他未必會把一些好的東西擺到明面上。”
肖明非這個解釋很合理,梁潮生正打算表示下肯定,這時肖明非卻站起來,走到多寶格旁邊靠墻打出來的一個立柜旁邊。
他伸手在立柜四個面碰了碰,當然為了保護好上面的指紋,他全程都戴著手套,這時候也是。
眾人原以為他要把立柜上擺的一個綠陶器拿起來看看,但他并沒有這么做,反倒捏著右側柜板邊緣,也不知具體是怎么操作的,那個柜板居然開始向內移動,整個柜體也開始移動。
“陳染,你看看那邊。”小朱看到肖明非這番操作,直接用手拍了拍陳染胳膊,示意她也看看。
陳染看過去時,整個柜體開始隨著右側的板向內移動,以左側板為中心旋轉,整體轉了七八十度,眾人便看到,柜子后面的墻上居然真有暗格。
柜子一被挪開,那些暗格就露出來一部分。
看著那一個個卷起來的古雅宣紙,肖明非情緒上來了。他拿起最上面一幅畫,打開來看了看,片刻后就放下了,說:“從紙質和落款等情況看,這幅畫應該是明末清早期的。”
說到這里時,肖明非不免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