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坐在這里的大都是有些資歷的刑警,其他借調人員基本都去了靠窗的位置。不等陳染起身,
兩個路過的刑警全都把她按了回去,一個說:“你就在這兒坐著,任隊要求的。”
這時梁隊和任隊一起走了進來,他們身后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尹局,另一個則是一中隊王隊長。
陳染注意到,
參加會議的除了幾位領導,
大都是二中隊的人,
一中隊只來了四位。除了這些人,
還有法醫助手孫維一。
一中隊的人和孫維一都來了,那就說明,今天的會議真的有可能涉及到聯合辦案。
“先簡單總結下二中隊最近半個月辦理的幾個案子吧。”
“任隊,你來說幾句。”梁隊語風格一向如此,很少說套話,
上來就說正事。
任隊站起來,清了清嗓子,說:“我們最近辦了三起案件,
分別為畫家廖敬賢死亡案,馮家村村民馮旺財殺妻埋尸案,以及馮家村村民暴力抗法案。”
“根據我們審訊的結果,馮旺財其人與廖敬賢在生前是有過交集的。馮旺財殺妻時間為7月20日,在三環坡埋尸時間為7月21日,他與廖敬賢相遇的時間點就是在埋尸剛剛結束后不久,也就是7月21日的中午。”
這個消息在場的人大都不知道,因為負責審訊馮旺財的是梁隊和任隊,審訊結果也沒有發下來,陳染和其他普通刑警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廖敬賢的案子辦了這么久,其實不少人都想知道,他死亡前后到底發生了什么,馮旺財和他都曾出現在三環坡,當時兩人是否碰到過?
這個問題懸在眾人腦子里,誰都想弄清真相。所以任隊這個話題一拋出,會議室里的人全都精神了。
“任隊,你接著說,大家都聽著呢。”一位刑警催促道。
任隊點了點頭,又道:“馮旺財已經招供,承認自己于7月20日在山中茯苓園附近與妻子柴仁花發生爭吵,在爭吵過程中,他情緒失控隨手拿起一個石塊,砸向其妻后腦,致其妻意外死亡。”
這個描述與法醫尸檢的結果還算對得上,但陳染懷疑,馮旺財這個人有多次家暴的黑歷史,他自己說情緒失控恐怕只是個借口而已,像他這種人,稍不順心就會打老婆!
“下面我再簡單說一下殺妻之后的事吧。殺妻當天,馮旺財曾把其妻柴仁花就近掩埋在茯苓種植園附近山林中,后怕進山采藥和采山貨的人發現,就把其妻尸體從地里刨出,背到了三環坡一帶重新掩埋。”
“他選擇這個地點的原因是因為那里可食用的菌類和藥材都很少,附近村民一般都不會過去。在埋尸后不久,他意外發現三環坡有人,這個人正是廖敬賢。”
眾人都豎著耳朵聽著,他們都知道,接下來就要講到廖敬賢遇到馮旺財的經過了。這個謎讓二中隊的人困惑了許久,如今答案即將揭曉,誰還會走神兒啊?
任隊竟端起水杯喝了幾口,他旁邊的刑警性子有點急,盯了他好幾眼,見他還要喝,竟把水杯搶了下去,說:“你這不成心賣關子嘛,趕緊往下說啊。”
任隊笑了下,說:“就知道你們會急,不過你們別急,這不就要說了嘛。”
他心里暢快,還有心情跟隊里的人開玩笑,一中隊王隊在旁邊瞧著,差點要對著任隊翻白眼了。
任隊咳了一聲,說:“馮旺財埋尸后二十分鐘左右,聽到有人咳嗽的聲音,他順著咳嗽聲在一百多米外找到了那片矮山另一側的廖敬賢。當時廖敬賢在收拾行李,估計是要走了。”
“馮旺財擔心自己殺人的事敗露,想在山中殺死廖敬賢,但他運尸上山再埋尸,時間太久,體能消耗大,所以他沒能把廖敬賢打死,反而給了廖敬賢逃跑的時間。”
這個解釋還算合理,跟現場情況也基本吻合。有位刑警提到了一個問題:“廖敬賢那些物品,是他匆忙逃離時遺落在山里的嗎?”
“是,馮旺財說那個人跑的時候,沒來得及把隨身帶的一個手提包拿走,包里其他物品馮旺財都拿回家了,只丟了些他不用的雜物。”
“對了,他在現場還發現了一根注射過的針具,那根針被他踢到了附近草叢中,藥被他拿走了。”
“這套針具還有他殺妻時用過的石塊,稍后我們都會派人帶他進山指認……”
刑警老吳道:“也就是說,廖敬賢在三環坡一帶時已經有了過敏休克的癥狀,所以他在休息時給自己注射過一針。”
“嗯,估計是這樣。如果在三環坡就有過敏休克的情況,藥又被房懷武替換成水,那他稍后死在半路就能解釋了。7月21日死亡,22日被進山村民發現尸體,這個時間也對得上。”
尹局聽到這里,表態道:“法醫之前曾說過,廖敬賢死亡原因是急性呼吸窘迫征,一般是由感染、外傷或者休克引起。從解剖情況看,廖敬賢身上外傷不足以致命,感染程度也較輕,不至于達到讓人死亡的程度,這兩項都排除。因為某種動植物過敏導致的休克就成了最為可能的死因了。這一點,與馮旺財的供述基本一致。”
“遺落在山上的針具,最好能找到。”
任隊也是這個想法,針具里還有可能殘留少量液體,對其成分做過檢測后,可以進一步成為廖敬賢被其妻和大舅哥謀殺的證據。
像這種謀殺案,證據自然是越多越好。
幾個案子很快說完,輪到梁隊講話時,他自己沒說幾句話,反而對下面的刑警說:“關于這幾個案件,大家還有什么想說的沒有?”
這個話題拋出來,有兩個刑警提了幾句自己的想法,其他人都沒說話。
梁潮生環顧室內,最終他的眼神落在陳染身上,說:“陳染,關于這幾起案件的當事人,你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他聽老吳說了,陳染在對嫌疑人進行訊問時,是有一些想法的。
如果不是特殊需要的話,他不方便單獨跟某個下屬進行對話,趁著開會大家都在,他就把問題拋給了陳染。
對于梁潮生的提問,二中隊的人都沒覺得有什么可驚訝的,倒是一中隊的幾位,都認真地打量起陳染。
陳染也不怯場,她確實有一些話想說,就道:“我想說的有兩點。”
一中隊王隊:……這姑娘還真挺有想法的?
“第一點,根據法醫對馮旺財妻子柴仁花的尸檢結果顯示,柴仁花有多次骨折史,牙齒有不正常脫落和缺損的情況,其數量達到五顆。結合其他人證詞,我們可以確定,柴仁花生前經常遭到家暴,有幾次甚至被打到骨折。”
“除了長期家暴,馮旺財還有埋尸掩蓋罪行的行為,就算他這次是意外失手導致的過失殺人,也應重判。”
“我知道我們不負責判案,但提供什么樣的證據可以由我們來決定。所以我覺得,關于家暴虐待其妻子的暴行,我們應在材料中做出足夠說明,以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室內有點安靜,誰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梁隊才道:“這是第一點對吧?還有一點呢?”
他顯然聽了進去,馮旺財的事兒說完了,他還真想聽聽陳染接著還想說些什么。
陳染也不慫,她語氣平緩地接著說道:“關于馮家村村民暴力抗法的案子,我們抓了十八個人。有個叫張保玉的,腳有點跛,無前科,曾兩次救過落水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