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時瞪著小路,腮幫子鼓著,眼神惡狠狠的,看起來也氣得不輕。
真怪不著他生氣,因為他們這些人常年在各地行騙,失手的次數并不多。可今天他們這么多人竟被倆年輕警察給騙得團團轉,還一路給騙進了派出所。
他們頭兒血壓本來就有點高,估計受不了這份氣,這才昏倒。
他生氣,小路可不氣,小路走過來點著那幾個男詐騙犯,說:“平時都是你們騙人,輪到別人騙騙你們就受不了了?”
“你們把老人養老錢都給騙走的時候,想沒想過別人是什么心情?”
“真以為我是人傻錢多的敗家子?還想騙我錢,這么會想呢?我有錢也不能給你們做貢獻啊。”
聽到這里,就算小路沒有細說當時的過程,孟所等人也能明白,小路和陳染這次出警并沒有直接穿著警服上門,而是換了一身行頭隱藏身份做了一番調查,所以他們一上午都沒回來。
梁潮生要辦的事都辦妥了,沒必要再等下去,簡單跟孟所說了兩句話,就把車開出了大院。
送走梁隊,陳染接著說明當時的情況:“我跟小路接警后,一致認為,直接穿警服上門調查,可能找不到足夠證據。”
“所以我們換了便衣,小路演富家子,我演他助手。我們倆在那聽這些人講了一上午課,還錄了音。錄音和老人證詞都可以證明這些人行騙的事實。”
小路把頭頂墨鏡拿下來,臉上帶著笑意,跟孟所和梁隊說:“上午聽課時留下的證據在我手上。”
“這些人聲稱他們賣的是藥品,有各種功效,堪稱萬能神藥,可以治療心腦血管疾病,糖尿病,風濕骨病等各種疾病,可這些所謂的藥品根本沒有批號。”
“他們賣的東西我們也收繳了。”
陳染遞給孟所一份收繳清單,小路則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一個便攜式銀色錄音機。
這種小型錄音機可以放磁帶,很多學生都用這種錄音機學英語口語,可以錄音可以聽歌也可以回放。
這時有兩個民警正從面包車上往下搬紙箱,蔡劍告訴孟所:“紙箱里就是從這些人行騙的網點收繳的所謂‘藥品’。這些東西賣得都很貴,比正規藥店的藥品貴許多倍。”
孟所看著一堆紙箱被人搬下來,點了點頭,讓人先把這些詐騙犯都押進去,分開關押,以方便后面的訊問。
從他初步了解的情況來看,這起案件目前就已涉及到十個人,還不包括一些幕后人員,案值也小不了。
這些人在宣傳時口口聲聲說他們賣的是藥品,具有種種神奇功效,這就是明晃晃的詐騙,是刑事案件。
老人們也被幾位民警帶到了詢問室做筆錄,孟所叫住小路,扒拉著他身上一件件行頭,說:“你脖子上這個大金鏈子是真的還是銅鍍的?”
“都是假貨,在路上小店淘的,能糊弄人就成。”
“加起來就24塊錢,孟所,這個錢能不能報銷?”小路笑呵呵地問道。
至于真貨,他倒是有,但倉促之間,他也來不及回家去取。
就算是假的,只要他氣勢夠,裝得像,照樣能唬人。
孟所點頭:“這是辦正事用的,多少都會給你報,你回去把這些行頭收好,說不定什么時候還能用上。”
說到這兒,孟所難得夸了小路一次:“不錯,小路進步也挺大。”
孟所看得出來,所里的年輕警察中,陳染最出色,可能受了她一部分影響,這陣子小路在各方面也都有長進,就連演戲套路嫌疑人的本事都見漲了。
小路自從進了蓮山所,批評倒是挨過一些,可夸獎這種事,他倒很少體驗過。
他咧嘴笑了下,卻在這時聽孟所跟陳染說:“這個案子后面的流程讓別人走吧,你先去整理資料,交接完了早點回家休息,明天我開車接你去分局。”
陳染答應一聲,進樓后便回了自己辦公室。
小路剛才沒聽到陳染和染潮生之間的談話,所以他還不知道陳染要被調走的事,這時他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
他落后一步,問身邊的蔡劍:“蔡哥,孟所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蔡劍暗自嘆了口氣,心里明白,小路和陳染相處得很好,一起辦案子配合也默契得很。陳染冷不丁離開,最難受的肯定是小路。
“分局成立了一個專案組,需要向下級各所借調一批人,咱們所借調出去的是陳染。明天她就得去分局報道了。”他還是如實說道。
小路臉上本來帶著幾分笑意,這時笑意早已不見,在他意識到這是怎么回事的時候,他心里像是少了什么一樣,空落落的。
“借調?不就是借調嘛,過幾個月專案組解散,她就能回來了吧。”
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他又不是缺心眼,自然看得出,陳染這次借調跟別人不一樣。
她能力這么出色,分局刑警大隊的梁隊還親自來蓮山所通知這件事,這就代表著重視。
所以陳染這次借調只是個過渡,以后也不會再回所里跟他坐在一個辦公室上班了!
蔡劍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就拍了拍小路肩膀,說:“你要是還想經常見到陳染,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法律,再把該考的證考了。”
“刑警大隊不好進,你可以試著看看,能不能進分局法制科?那邊挺愿意要有從警經驗又有法律背景的人。”
“你要是能進去,以后咱所有什么事,也好找你商量,你說是嗎?”
他點到為止,并沒有過多的安慰小路。
做他們這一行,調動是很正常的事,有的人工作十幾年,在五六個單位干過。成年人,誰都得習慣離別。
第二天上午早八點,孟所開車載著陳染準時到達了分局刑警大隊大院。
孟所剛下車就碰到了熟人,那人是青云山腳下派出所的滕副所長,7月22日青云山男尸一案就是他們所最先接的警。
這位副所長表情比較嚴肅,看了眼陳染,但沒跟她說什么,只跟孟所打了招呼。
孟所知道這位同行是少寡語的性子,-->>對誰都這樣,并不介意。
這時,各所被借調的人都陸續到達,別的人都是自己來的,進院后就進門口簽到。
“你也進去吧,我去一趟法制科,問點事兒。”孟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