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四周安靜下來。
安靜的,只有夜風襲過的聲音,只有蟲鳴的聲音。
童笑愣了半天,覺得估計是自己耳朵聽錯了,可陸景航那么認真的看著自己,眼神如炬,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而且,他根本也不會,也不喜歡開玩笑。
見童笑發愣,陸景航強壓住心中那股突然涌上來的窒息感和失落感,再次補充。
“你的主編說的很對,我當初做的的確欠缺考慮,我只想到我自己,卻沒想到你。”
“想到我什么?”她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因為他這句話,整個人空空落落的。
他說,他要放自己走?
這是什么意思?
放她走的意思,是不用她繼續演戲了嗎,不用繼續假扮夫妻了嗎,不用……繼續呆在他身邊了嗎?
莫名的,想到要從他身邊離開,從此天各一方,如同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再也不會有交集,她就……
就覺得整個人都慌張了。
這種感覺,比當初被他威脅著領證還要強烈。
強烈的不安。
陸景航看著她突然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臟顫了顫。
“抱歉,我把婚姻看的太過無足輕重,婚姻本該是神圣而已純潔的,不該被當成謊的工具。”
更不該,讓他用婚姻束縛住一個單純的女孩。
“我不覺得這是謊的工具啊。”
突然之間,眼前的女孩喃喃自語,夜風將她的話送到自己耳邊,他卻仿佛被雷聲震到一般,面色一白。
“學長,你是不是覺得突然很對不起我,我承認,當初被你脅迫結婚的時候,我的確很氣你,覺得你很霸道,很可惡,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死活。”
陸景航靜靜聽著,垂放在身側的手卻微微握成了拳頭。
他也知道,當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卑鄙,多么的霸道,多么的……冷血。
“可是后來跟你相處之后,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學長,你不要因為主編的話而有所動搖好嗎,至少,我并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像是一個被逼迫的可憐無知女人。”
“你……”
童笑抬起頭,目光如同水一般,月光籠罩而下,仿佛給她周身都鍍上一層光芒。
他聽見她說:“學長,我是心甘情愿的。”
四個字,仿佛一記強心劑,毫無章法,卻又狠狠的打進他的心中。
原本已經淡下來的心跳,又猛地強烈鼓動起來,速度快到似乎要掙開胸膛。
他覺得,自己喉頭有些發緊。
一股難以抑制的情緒,仿佛就要噴涌而出。
而在陸景航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童笑也因為自己這句話而愣住了。
她,她怎么會脫口而出這句話啊。
什么,什么心甘情愿,弄得她好像,好像非陸景航不可了一般。
這話,怎么那么像是……表白。
童笑抬頭看看他的臉,再看看透亮的月色,覺得自己剛剛肯定是被魅惑了,所以才口不擇。
“那,那什么,學長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這是我們之間的協議,沒有存在什么強迫不強迫的。”
“我,我的意思是,等你項目完成之后,或者,或者等你這異性恐懼癥好一些之后,我,我就離開,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
見他還是不不語,童笑更加著急了,生怕他真的誤會了什么。
“我,我的意思是,是是,我已經把你當成好朋友了,朋友有難,我都會兩肋插刀的,你看,如果我們現在就把一切公之于眾,那陸伯父陸伯母該多傷心。”
她看著他的臉,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
千萬語匯成一句話,這些全部都是借口,什么協議,什么擔心……
真正的原因,是她怕從他身邊離開。
這個認知,仿佛一把巨大的斧頭,狠狠的劈在她的心房上。
心慌意亂的往后退了幾步,童笑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
接著,下一秒,無數的水花從地下噴了出來,像是下雨一般,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
突如其來的涼意讓童笑又是慌張又是著急,跟一只橫沖直撞的小牛一樣,在花園中四處亂竄。
陸景航眸子一沉,直接踏入雨簾之中,想要將她扯出來。
結果童笑慌慌張張之中,再次踩中另一個開關,剎那間,陸景航也難逃被噴一身的結果。
相比她的慌張,陸景航就顯得淡定很多,水花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絲一般落下,澆在他身上,卻澆不透他心里頭越燒越旺的那把火。
他看著她,宛如雨中的精靈一般,明明那么狼狽而又驚慌,他卻覺得,她前所未有的美。
宛如月光下舞動的精靈。
“啊啊啊,救命啊,我要被淋死了了,學長,陸景航,救命啊!”
某只精靈慌不擇路,被腳下的東西絆倒,往前撲了過去。
眼見她就要摔了一個狗啃泥,陸景航一個箭步上前,-->>單手摟住她的細腰,卻沒想到忽略了此時此刻地板是滑溜溜的。
兩人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落地那一刻,陸景航眸子一緊,將她強硬的摟在自己懷里,轉了一個身,讓自己的背部落地,承受撞擊的壓力。
咚的一聲,雖然不大,卻在夜色之中,顯得尤為響亮。
花灑還在灑水,將兩人澆的如同水里撈出來一般。